陈玉楼的唇颤了颤,远处那些士兵的目光并不和善,他的手和陆建勋紧紧地扣在了一起,勋章的尖锐在两
他看着陆建勋被鲜血染红的脸,慢慢失去了意识
陈玉楼再次醒来的时候是痛醒的,他没有中弹,但爆炸的碎蛋壳却嵌入了身体,还有断裂的腿骨甚至让他无法起身。陆建勋和他藏匿在了一个山洞里,山洞内除了他们还有些许残余手下,只有几百人了。看着陆建勋身边的人不断地减少,陈玉楼总感觉他手上染满了他手下的血。死在陈玉楼手上的人也算不少了,只不过从前都是他想让那些人死,这次他沾染的却是他不想沾染的血。
陆建勋怔了一下,随即又笑道:“那我也要把你平安送出去。”
“军座,我们分开吧。”陆副官挥手,恳切地道:“此次来者不善,属下在此吸引火力,你和陈夫人快走!去南京寻求委员长帮助。”
“是啊。”陆建勋怆然一笑,轻轻戳在他头上,道:“对,对你呃,指错路的惩罚。”
陆建勋皱起了眉,身边的人一边开枪一边护送着他们突出重围,在身边的将士不断减少的时候他们也总算撕裂出了个口子。残余的部队隐入了山林,陈玉楼的夜眼在夜里还算有优势,湘阴也是他的地盘,山间的夜色和树林倒能作为掩饰。
“副官,副官,往长沙撤。”陆建勋的命令也没遭到激烈的反对,南京虽然安全但确实路途较长,没人能确保他们可以在这些军队的追赶下到达南京。长沙倒是有部队驻扎,但前提是这五万军队不是来自于长沙。
陆建勋皱起了眉,他正要拉着陈玉楼离开,陈玉楼却挣开了他的手,道:“我不去南京。”
陈玉楼无力地笑了笑,颠簸在马背上,腿骨的剧痛让他的意识清醒了些,红色的吉服被鲜血染得有些发黑,他轻轻地抱着陆建勋,道:“如果我指错了路,长沙是个陷阱怎么办?”
陆建勋愣了一下,猛地将陈玉楼一推,爆炸掀起的气流让二人重重地撞在了树上,那瞬间他似乎听见了自己的腿骨断裂的声音,陆建勋将他从地上拉起,回头看了眼仍在激战中的部下,道:“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怪我吗”陈玉楼看着痛得脸色发白的陆建勋,努力地想挤出一个笑容。陆建勋皱着眉头,咬牙翻过身在地上写了马嵬坡三个字。
揪起了一个九门中人的衣服,喝问道:“他妈的,是不是你们”他的话还没说完,脑袋便被打穿,连带着他手上揪着的人身体也连中数枪,一起倒在了地上。
“轰隆!”大厅外围的激射很快就被手榴弹和炸药所压制,整个大厅摇摇欲坠。陈玉楼抬头看着砸下的木梁、砖瓦,讶然失笑。很好,他的家也没了,这个可以聚集数千人的大会堂,他曾经有多少次意气风发地和手下弟兄议事、集结,现在都在炮火声中灰飞烟灭了。
会堂里的宾客已经无法顾忌,陆建勋的部队在撤离时甚至难以集结,那五万的军队像切五花肉一般,将他们分割。
“军座,去南京吧!”枪火声中,陆副官的嘶吼听得不甚清晰,陈玉楼握了握陆建勋的手,道:“不能去南京,所有人都知道你会往南京走我怕冯玉祥路上会拦截报复你。”
“嗖。”空中的马鞭挥舞得更响,在晨光升起时,长沙城出现了众人的视野中,前面的斥候开枪鸣响,让守城的士兵将城门打开。然而在城门打开的刹那,对准他们的却是黑压压的枪口。
陈玉楼的手抖了一下,咬牙道:“明天,就是七虫七尸花第六次发作,我们能走到哪儿去。若真要死,不若死在我家乡,或者回长沙路短”
马嵬坡兵变,唐玄宗被迫处死了杨贵妃。陆建勋将手指按在他的唇上,道:“疼我,我怕我晕过去,他们会会害你。”说着,陆建勋便将肩上的勋章取下交到了陈玉楼手上,他摩挲着上面的别针,扎入自己的手指,剧烈的疼痛让他的目光清明了几分,他摸着陈玉楼的头,笑道:“我,我若晕过去了,你便扎醒我。”
大厅的尖叫声更大了,陆建勋皱起眉,让人准备火药突围,国民军中一些军官也爬了过来,一起指挥召集着部下行动。
城内的青天白日旗仍旧高悬,但城内的守卫却已经换了。当枪火声再度响起时,陆建勋变了脸色,立刻喝令部下调转马头。陈玉楼闭上了眼睛,身后的追击和枪响与战马的嘶鸣充斥着他的脑海,轰隆隆地踩踏声中,不断有战马倒地,陈玉楼将身子蜷缩了起来。
陆建勋留下大半的人马在山中牵制,带着剩下的人匆匆往山下走。枪火声持续到天快亮时才停下,两千人纵马奔驰在路上,皆在心里祈祷着能快些到达长沙。马不停蹄地赶路,让众人的脸色都很差,尤其是负伤的人。陈玉楼的脸色也是难看得很,陆建勋和他在一匹马上,轻轻摩挲着他的额头,道:“别担心,很快,很快就到了。”
陈玉楼的眼睛发红,那徽章上的针也刺入了他的手掌,疼痛让陈玉楼的心里好受了许多,道:“那,不是我也不能晕过去?”
陆建勋的手砸在地上,咬牙道:“好,回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