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跟在景明身后慢慢走着,边走边回忆,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幼时,一晃这么多年过去,这里似乎也没什么变化,只是更加破旧罢了。
老城区似乎自带一种古旧的味道,是腐烂,是死气的味道,把未来一点点侵蚀,毫无希望的样子。这里早就被抛弃,被现代化遗忘,连这里的落日似乎都比别处更加浓重,是触目惊心的红,仿佛只有巨大的反差,才能衬出这里惨烈的暗。
街边贩菜的老太们好奇的打量着少女,又熟稔的跟着少年打招呼,探求八卦。
哎哟,景明放学啦。
景明客气的回应。
这个小姑娘怎么先前没见过呀,是哪家的呀?老太们眯着眼睛躲避强烈的日光,却又不掩藏直愣愣盯在少女身上的目光。
景明语气平缓的回答她们:是我的姐姐,以后都会住在这里。
少女自觉应付已够,便从景明身边走过,往前面的小区走去。
景明急匆匆的跟上。
背后他们看不见的是老太们考究的眼神和七嘴八舌的讨论。
他什么时候有个姐姐了?亲的表的
少女早就忘了nainai住在哪里,先前只是烦于交际,急着离开社交中心,这会还需景明带路,于是慢下步伐,不知不觉中又落后少年一个肩膀。
她看着少年挺拔的身姿,不知不觉中,景明已从小不点长得如此高大,足足高出自己一个头还多。不知道他身上的那套校服是否是因为洗了太多次,原本白蓝的颜色现在开始隐隐的发白。不得不说,蓝色真的很衬他,有种格外淡然冷静的气质。
景明时不时的回过头望她,查看姐姐是否依然在自己身后。她走路很轻,几乎听不见脚步声,他只能频繁转头确保姐姐依然与他在一起。
再远的路都会有终点。
爬上四楼,右手边的那间便是景明的家,他从书包的小隔层里取出钥匙,对准锁芯,咔嚓一声,打开了两个人暂时的避风港。
少女忐忑的迈进屋子,心里还没想好怎么面对nainai,景明的nainai,平白多了她住进去,nainai会不高兴的吧。
步入客厅,少女刚想开口问询nainai,便看到墙上供奉着的灵位。柳木制成的牌位上写着nainai的名字,刘秀。
少女起初是惊讶,随后又有些坦然,这样就不用面对nainai,好像也不错。
她从小与nainai的关系就不好,应该说是与景明的nainai关系紧张。一开始她嫉妒过,为什么nainai对景明如此偏爱,对自己可以说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她哭着向母亲抱怨,询问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母亲只是轻柔的拭去她脸蛋上的泪珠,同她解释:小禾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有些事情是血缘注定了,小景是nainai的亲孙子,nainai自然对他更好些,我们不能强求别人的爱,但是我们可以自己爱自己。
年纪小小的小禾,那时并不懂,她看着满身淤痕的母亲,不明白她为何心口不一,明明说着要自爱,却一次又一次忍受着别人的伤害。
姐
景明的轻唤将她从远久的回忆里瞬间拉回。
nainai,nainai是什么时候走的?景明的信里从未提及到nainai去世的消息。
景明阖着眼,神情看上去有些痛苦,语气却依然平静:去年春天,还是没熬过。
景明言语简洁,再也不愿多说,仿佛痛苦的记忆撕咬着他,迫使他说不出半个字。
那段时间,日子对于nainai或是他来说,都格外的难熬,是日复一日的化疗,是捉襟见肘的穷困,nainai撑得很辛苦,治疗没有任何反应,nainai的身子还是一天一天的垮下去,消瘦的不成人样。最后nainai顾及到孙子日后的生活,坚决出院。
景明自然不肯,但nainai说:没多少时间了,我想呆在家里。有小景你的的陪伴啊,好多一些。比这里强,这里的东西都是冷冰冰的。小景,我的身体我清楚,nainai年纪大了,要去陪你爷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