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春光暖融,照得陆准昏昏欲睡。
他花了一个早上时间教训严姹,回到家里坐在自己院中,放松着心情,忽然觉得有些累了。
他起身想回房中躺着睡一觉,身后女子娇细活泼的声音叫住了他,“二哥,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陆枫手指勾着垂下来的绿沈色丝带,欢愉地笑笑,一蹦一跳着进来,犹似春风得意。
陆准一见妹妹进来,困意顿时消散,“进行的很顺利,几乎完美。严姹的父亲和她断绝了父女关系,而她也被我赶出了云归城。”
他勾起嘲弄的嘴角,“像条丧家之犬。”
“二哥果然厉害,早知道我就让二哥帮我整余家那贱人了。”陆枫撒着娇,说出口的话与她皮相之娇甜大相径庭。
鲜少为人知的真相是:陆枫先起了歹意,买通赵大,要他污人名节。
无论她落得如何惨烈的下场,都是自作自受。讽刺就讽刺在,陆枫不仅安然无恙,还成了众人口中严姹意图加害的无知少女。
陆准手指杵了下她的脑门,“你还敢说,亏得严姹多管闲事,自寻死路,收买赵大想反咬你一口。亏得少城主看不上余家那小姐,不然你的下场只会比那姓陆的惨。”
陆枫骄傲地仰起脸,口气极是不屑,“那又如何,少城主对严姹有意,她却不仅身败名裂,还被赶出云归城。她怕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离少城主夫人这位置捱得那么近过。”
陆准深以为然,“少城主对她有意,她们陆家寒酸破落户也高攀不起。”他讥嘲地挑起眉毛,“她也不想想,她算个什么东西,她配吗?”
陆枫忽然蹙眉,“可是二哥,这样一来,即使我没被赵大玷污,我也嫁不成少城主了。”对陆准的为人处事,陆枫钦佩有加,但却不总是满意。
陆准摊了摊手,奚落道:“这能怨谁,怨你自己蠢,居然想收买下九流的人玷污余家那小姐。枫儿,二哥是不是太宠着你了?”
陆枫抓着陆准衣袖,又撒起娇来,“嗳,二哥——”
陆准拍了拍妹妹肩膀,宽慰道:“好了,好了,二哥不说你了。以我陆家的身份地位,以你的才貌惊绝,少城主之外,云归城里谁会拒绝娶你?”
陆家兄妹情深,打打闹闹,仿佛世上每一件事都有折中办法,好让他们称心如意。
狠心人昧良心伤害无辜时,即使想到严姹一个柔弱女子流放漠北,孤苦伶仃,堪比一盏埋在雪中的灯,奄奄将熄,也只觉得严姹罪有应得。
押送她的人被父亲打点过,饶是这样一路沟壑起伏艰难险阻,也非钱财能够抵过的,严姹受尽苦楚才到漠北。
因为水土不服,她到漠北没几天,便害了场大病,有时候觉得身体很热,好似火烧,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很冷,仿佛待在冰天雪窖里。
觉得很热的时候,她的意识仿佛被火搅成浆糊;觉得很冷的时候,她仿佛听见荒山外野狼的嚎叫声。
她之前听说过,患了疟疾的病人,会感到时冷时热,冷热交替,一直到死去。
她大概是患了疟疾,可怜今年才一十七岁,受人污蔑、陷害,在千里之外的荒芜地方草草地了结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