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复,将她家里的情况都调查了;八月进了考场,九月出成绩,她很顺利,一次通过,在网上查询到分数,卞小渔终于呼出一口气,七十八分啊,只要通过了就好。
将这个消息告知了梁道云,梁道云马上跑到她的房间来,重重地拍着她的肩膀,嘎嘎地乐:“太好了,还多了十八分,每分二十块,可以卖三百六!”
卞小渔咯咯笑道:“这一下我总算是放心了,这一个多月虽然是尽量不去想,可是心总是悬着,每当想到这件事,心里就有点闷,谢谢你的笔记和临场经验。”
“不用客气啊,加油,考技师!”
“希望技师也能这么顺利通过。”
虽然是几年后的事情了,中国的技师考试,是有最低年龄资格限定的,普通技师要年满三十周岁,高级技师必须年满三十二周岁,即使是高级管道工,也要二十五周岁才可以考,梁道云比卞小渔大一岁,因此前年便第一次冲击。至于中级管道工,那要求倒是不高,二十周岁以上就可以报考。
今年卞小渔刚刚二十六周岁,距离技师考试,还有四年时间,这几年很可以从容学习。
因为高级管道工考试的通过,卞小渔特意买了很精致的点心,晚上回来大家一起吃点心,慕秀文得知她考试成功,连声道着“恭喜恭喜”,庞黛平日里总是紧皱的眉头也稍稍舒展开来,八字下垂的眉毛稍稍挑起一些,说了一声“真的是很好啊”,同住这么久,这居然是四个人第一次气氛如此轻松地坐在客厅里,庞黛好在仍然保留了一些自控能力,没有在这样的场合诉说苦楚。
而且卞小渔模模糊糊知道,庞黛这一阵好像是在网络认识了一些人,没事就在网上聊天,似乎缓解了她的一些焦虑。
吃过了点心,庞黛又坐了一会儿,便进卧室里去了,大概又是去网聊。
望着她的房间门关闭起来,慕秀文幽幽地说:“每当我看到她,就想到了一部小说,《活着》。”
梁道云皱眉:“都不知她是不是活着,简直行尸走肉一样。”
卞小渔:“《活着》,就是余华那本书?”
慕秀文眼睛登时一亮:“小渔你也看过?”
卞小渔点头:“大略看过一遍。”毕竟是在语文老师的书单上,后面有了时间,总要试着看看的,虽然未必一定感兴趣。
慕秀文终于找到了共鸣:“当时在学校图书馆找到了这本书,就很开心啊,我们整个宿舍传着读,写得真的很好啊,只有一个舍友读不下去,说太惨了,我觉得就是要直面这样的惨淡啊,况且再怎样惨,毕竟也只是小说而已,终究没有发生在我们身上,看一看,了解一下也好。”
卞小渔:“有的时候正在发生的事情,当然也是很难承担的,但事情过去之后再回忆,反而更痛苦,就觉得回忆的时间比经历的时间还漫长。”
慕秀文楞了一下,笑道:“好像也有点是这样的啊,有时候听人说过去的事,当时不知怎么就顶过来了,之后再去回想,都觉得难以置信,所以他这本书就写得相当不容易,难怪那样轰动。”
卞小渔无所谓地一笑:“写得不容易吗?或许吧,不过我觉得他可能也挺爽的。”
“啊,怎么说?”慕秀文颇有些惊奇,当时寝室读后感都是沉重,卞小渔这样的想法倒是很有一点别开生面。
卞小渔想了一想:“比如说他写家珍挑粪,腿软坐在了地上,旁边的人就说很黄色的话。”原文说的是,“福贵夜里干狠了。”
慕秀文连忙解释道:“他这是在表现那种原始与粗粝的苦难,人在某些方面,就像动物一样。”
卞小渔道:“对于他来讲,或许是这样,但对于我来说,感受到的是羞辱和威胁,马上想到的是走在僻静的路上,忽然给不知什么人强拉到麦田里去。同样是作家,萧红和他就不一样,萧红有一篇文章,说老妇人到一个破落的饭馆讨饭,给一个男人推了出去,这本来也还罢了,只是冷漠而已,后面的就让人恶心了,旁边的人拿这个来开玩笑,说‘是个老太太,你给推出去,如果是个大姑娘,你巴不得抱住她’,别的人都笑,但萧红就很恼怒。”
本来想法没有这样多的,只是本能的反感,但是看了萧红的文章,有了对比,有一些东西忽然就清晰了。
慕秀文:“其实他也不是欣赏的意思,他是说苦难……”
“是苦难,但要看是怎样来写,萧红所描写的与余华就完全不同,农村女人听到那样的荤话,其实很可能也会笑,然而她们的内心是怎样的呢?余华是看不到的,他也不想看,在他的笔下,这居然是一种莽苍荒凉野蛮的生命力,虽然是悲苦,但也当做是生命力描述的,因此书名就叫做《活着》;然而萧红就不一样,她忠实地记录了自己的内心,女人或许在笑,然而她真的是在笑吗?扫了一遍全书,感受到的是一种男人的自恋,萧红的另一篇文倒是恰好可以拿来评论他,有一些南方人到了北方,看到那种狂暴的自然力,便去讴歌,比如沙尘暴荒原,然而说到森林煤矿,他们就没什么感觉,讴歌的是原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