嫚如离开上海的时候问自己后不后悔,在二十七的年纪,离过一次婚的女人,为了复仇抢了妹妹的男人,最后是她离开上海,来到香港。 她问自己这样做值不值得,可她回答不出,如同她当年问自己的第一任丈夫是否快乐,而她自己同样回答不出一样。
在这二十几岁的年华,除去零碎的快乐,剩下的,居然都是她被逼着嫁人的画面,人生有几个二十几岁? 如今是她自己做的选择,随着程留卿来香港,做他的太太,大老板的太太,多大的一家烟草公司,多好的洋房,矗立在海湾边上,价值不菲的人生。 她这样想程留卿,也不知当初他怎么就答应三姨太来上海家中看三小姐,她娇蛮的妹妹;也不知道自己当初舞会的时候怎么就翘着心思勾引,勾引来勾引去,把自己搭进去,来到个新的地方。 初来时她也恐慌,哪怕程留卿启程之前在车上对她诉衷肠,他说他想娶她。 无畏她的目的和手段,舞会的第一眼,当她眼神透露暧昧时,他的心神早就被她夹着烟的手指吞噬了。 也许那一口烟真的抽走程留卿的灵魂,才会在车上捧着她的脸说:嫚如,我无所谓的,我只想你和我回去。
回去之后,嫚如不常出门,除非必要的采购,她像个大姑娘一样躲在房子里,房子挺大,一个人难免空落落。 程留卿劝她出去结实新朋友,她只是摇摇头:你不如给我买几盆花,一个画布,一支画笔,这样我还可以在你出去的时间打磨时间。 第二天就送来了东西,样样齐全,其中还有一顶帽子,垂纱,一颗玉色的宝石坠在纱面上。 程留卿揽着沈嫚如的肩膀,在她耳边说,我一眼相中的,觉得一定很适合你。
程留卿是个浪漫的男人,可唯一缺点是沈嫚如不爱他,或许不爱,或许爱,她介于自己细微的情感不敢触碰,那些被觊觎的心思仍然难受的将她扒皮抽筋,一想到就心脏紧缩。 她觉得她对不起程留卿,对不起他的感情。 他是真的很浪漫,节日时送花,知道嫚如喜欢百合,就在院子里种百合;知道嫚如喜欢粤菜,就变着花样给她煲汤。 嫚如身上的衣服,首饰。 除去自己买的、带来的,就是程留卿买的、送的。
他感到快乐,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早上梳妆,背对着他,水色的旗袍贴在她的背上,微微弯曲,腰侧内凹,大腿叠在一起,露着膝盖,开叉下垂露出小腿;鞋子穿着她的脚上一点一低,多么成熟馥郁的画面。 双手在头上摆弄,烫过的发像发卷的丝绸仍有光泽,偶尔侧过的脸线条流畅,透着一股脆弱的美感。 即使嫚如不是个脆弱的女人,她比大多数女人都要要强,独自一人在法国生活三年,又一人破坏妹妹的婚事,她比很多女人都强。
可在程留卿眼里,她却美丽的有些易碎。 到了这时,程留卿就起了心思闹她,揽过她的腰,猛地将她摁在床上,压住她挣扎的手腕,将早晨未消减的兴奋抵在她的大腿上。 看她抿唇,眼里春色堆积,他的心里就涌出热泉,止不住的吻她。 好深的吻,吻得嫚如心神不宁的揪住他后背的衣服,他知道嫚如不抵抗,就算早晨真的胡来一场,嫚如也不会觉得他是个流氓痞子。 他唯一遗憾的是自己的婚期还未到,日子摆在那儿,只是期望它早些来到。 他是真的想和她结婚。 可她爱他吗? 程留卿无数次想过这样的问题,嫚如爱我吗,可她当初这样浑身解数的勾引,相贴的皮肤,温热滑腻,若这些不是,那互拥而眠的夜晚,靠在一起诉说月亮与诗的午后又该怎么算? 她对我一定也是有些感情的吧? 程留卿低头看着嫚如喘气的脸,她熹微的目光,轻轻的喊了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