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走过时只顾了抬头看,没有发现这些印子,此时乍见,立刻停住了,细细端详,那印子很旧很模糊,滴上去的时间显然很久了。
再看五金铺,关门大吉,铺板把门窗挡的严丝合缝,就连门脸上那‘五金’二字也已漆面斑驳。
月儿寻思片刻,向隔壁的巧克力热饮店走进去。
生意清淡,柜台里的犹太籍老板娘昏昏欲睡,月儿上前要了一杯热巧克力,然后问隔壁铺面是否招租,说自己想开一间香粉铺子。
老板的中国话很流利,说:“应该出租,但不知道该跟谁租?没有房东,也从来没开过门。闲置一年多了。”
月儿诧异:“一年多没开过门?”
犹太女人耸耸肩:“没有,没有开过门,也没有见过人。”
月儿闻言,更加确认自己找对了地方。
犹太女人说:“你们中国女孩子出来租房子谋生活可不多哦。”
又说对面密勒氏报馆的茶房先生是这一带的包打听,让她过去问问,看能不能找到房东。
月儿答应着离开了,果真去对面报馆找那位茶房先生,打听到的消息让她讶异。
原来,这条街上的铺面多数都是二房东三房东在招租,而真正的房东可能都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一块产业,因为他非常有钱,商业版图大部分在南洋,上海虽然也有实业,但都是别人在打理,包括这条街。
主业在南洋,上海有实业,非常有钱……这些为什么这么熟悉,仿佛是从小听到大的。
果然,茶房说:“戎敬裁那般富贵,却也比不了他的三少爷,不晓得几世修来的福分,继承了外祖父这么大产业……”
月儿只觉得脑子要乱了。
这时茶房说:“侬确定想租么?虽然不晓得哪个在管,但吾去打问打问,保管也是能问到的。”
月儿连忙说:“先不用,还没有考察好,再去周边瞧瞧好伐?”
说着便道谢往外走,好多线头在脑子里充斥着,乱成了一锅粥,戎三少爷、茹晓棠……也许事情不会那么巧,但也不能排除某种可能性。
她开始苦思冥想,然而直到回家,也没有想通。
心事重重间,又不得不兼顾手工的事情,本来就是做手工方面的天才笨蛋,再加上心中有事,一下午毁了好多材料也没做出一件像样的。
四爷夜里九点多才回来的。
她连忙请四爷教一教,四爷说:“白天打通电话不等说完话就挂了,态度那么恶劣,现在倒好意思叫我教你?不教,等着被开除吧。”
说着就进了浴室洗漱。
她晓得四爷只是嘴上贫她几句而已,也不分辩,收拾小尺子小竹片细麻绳等物事,预备四爷开工。
哪知四爷不接招,洗漱完出来后,径直坐到沙发上切他的雪茄。
“四爷,再不做来不及了,明天就要交的。”
“不做,没心情做!吴妈说你天天在大马路上跑,真的假的?”
“跑怎么了?越跑越Jing神,胃口也有了,好多着呢,再说吾是为了通过考核侬又不是不晓得。”
“为了考核也不能给人看大腿呀。”
“侬只知道胡说八道,见都没见就平白冤人,跑几步怎么就露大腿了!”
“我还用见么?穿裙子跑步不就那么回事吗?露大腿还是好的,强如上面那两团rou,一起一晃,成何体统?”
月儿脸子一红,“我……我天天裹得严实侬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就能一起一……”
她害臊的说不出口,四爷却笑着把她拉进了怀里。
“是四爷忘了,该打。那四爷看看到底裹得严不严实。”
月儿推开他,“再不做就半夜了呀。”
他又把她收回怀里,撮哄道:“睡一会再做,忙了一整天,累呀。”
月儿还不晓得他的心思吗?
“做唔得!”
“又为啥做不得?一月来二十九天月信,你是哪吒他二姨么?”
“最近不知怎的,疼得慌……”
“哪儿疼?”
“就,那里呀……”
“那怎么使得,明天告假别去了,四爷带你看医生。”
“不要紧的,看什么医生,平时又不疼。”
“嗬!那什么时候疼啊?”
“就……那样的时候,疼……”
“那样是哪样,进去前还是进去后啊?”
“……前,后……”
月儿忽然发现着了道,恨道:“侬到底做不做!”
“做,可你不是嫌疼嘛!”
“做手工!”月儿气得捣他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