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相公早该不计较名声了才对。
最终打破沉默的,赫然是此次东征之滥觞之一,首次随驾的小张相公。
“陛下。”等了半晌,张含忽然上前行礼。“臣冒昧,天下盛景,莫过大河悬日……”
“这是自然。”圣人回头嗤笑一声,似乎不耐。
“然则,臣以为,大河之盛,未能比陛下拥众亿万来的盛;日轮高悬,未能比圣人德被四野来的高……”张含居然不嫌肉麻。
圣人依然不回头,但语气还是不免和气了不少:“三辉虽未有性精,但毕竟是至尊,朕一陆上皇帝,如何好擅比?”
“至尊的事情,不是臣这等连区区正脉都过不了一半的凡人能懂得,但正所谓天无二日,陛下在臣眼里,向来都是至尊一般的存在。”张含以手指向太阳,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听得身后其他文武目瞪口呆。
张行侧身立在数十步开外的帷幕旁边,亲眼看见刚刚从北地回来的右翊卫大将军于叔文将自己一根胡子给揪了下来。
但是……肉麻归肉麻,有效。
圣人听到这里居然真就含笑回头了,然后捻须来叹:“张相公的忠心当然是好的,但大军出行在即,队列不整,军威不盛,朕委实没有心情赏景。”
张含缓缓点头,然后若有所思:“其实,既见大河悬日,又见陛下临百万之众,臣是有个想法的,但臣没有半点军事经验,唯恐说的不好、不对。”
“无妨,你说说看。”圣人一边应声,一边停下了折返回席间的步伐。
“陛下。”小张相公认真以对。“臣听说,当年白帝爷自蜀中出兵,兴复中原,大军自汉中至南阳,顺着汉水绵延不断,旌旗遮蔽山野,宛如真龙巡视……现在,陛下何妨将三十万大军分为三十二军,每天派遣一军出发,每军相距三十里,旌旗相望,金鼓相闻,首尾相连,足足千里不断,宛若大河;而陛下率內侍、宫人、近卫,自后督师,宛若大日凌空……如此,才是我大魏出师该有的盛况。”
下方诸多文武,少部分茫然一时,大部分面面相觑。
而皇帝怔了一下,却当即拊掌大笑:“朕怎么没想到?这事情张相公能做吗?”
“行军打仗臣不行,但统筹安排,做个发兵的文书,却正是臣的本职。”张含赶紧应声。
听到这里,已经七八年不在朝中的右翊卫大将军于叔文再也忍受不住,当场出列行礼,恳切进谏:“陛下不可……百万之众汇集,凭空待下去,耗费钱粮无数不说,关键是军心也在一日日涣散,若是按照这般进军,岂不是要足足花一个月的时间来启程,而且还要在登州再行集结?到时候必然麻烦无数。”
圣人当场色变,但似乎是意识到军事角度确实不妥,却没有直接反驳,而是冷冷追问了其中一句:“什么叫军心也在一日日涣散?”
“陛下。”于叔文似乎也察觉到了圣人的语气,赶紧解释。“臣不敢隐瞒,臣与司马相公一并奉旨掌握大军庶务,这些日子计量清楚……逃人实在是太多,从民夫到屯军,乃至于部分上五军所属……根本约束不住。”
“慈不掌军,士卒逃散,便该严刑处置,身为大将,如何使军心涣散,还来嘀咕别人的进言?”皇帝语气愈发不耐,但很显然,他无法否定对方的军事意见,居然也就是不耐与呵斥而已。“你既然进言,可有相当的好主意?”
我有个鬼!
于叔文心中无语,却只能下拜行礼,自称惭愧。
“你们这些人,有的刚刚自外镇过来,不晓得朕的性情,朕这个人素来不喜欢谏言,若要说朕哪里不对,便该有更好的主意,只是满口无用的废话,岂不是沽名求誉,空口来言?”皇帝见状,俨然更加气结,却是又说出了一番苦口婆心的道理来。
不得不说,张行在半远不远处听着,居然觉得还挺有道理。
至于当朝名将,据说是逼近宗师修为的于叔文,却只能低头俯身不起,唯独其人气喘吁吁,丝毫不做遮掩,也是引得小山上气氛紧张起来。
“既然这般,可有谁有什么好主意吗?”圣人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但只是假装没听到,反而追问其他文武。
“臣有一个方略,不知道能不能符合陛下心意。”司马长缨忽然开口了。
“说来。”皇帝立即应声。
“臣以为,何妨仿效当日受降城的军城,结一个大大的军城?”司马长缨赶紧解说。“将大军结成分成河南河北,结成两三个方阵,比如河南御驾这里,便每面四万兵,四面向外防御,御驾和宫人、百官以及骑兵都在方阵内部……这样,既可以彰显圣人威仪,也可以使大军即日启程,不再耽误进军时日,还能有效预防逃人。”
众人议论纷纷,有人说这样很可能会践踏青苗,却被其他人迅速驳斥,如果只践踏军城当路的青苗,那简直是行军之典范……事实上,这样做反而能减少对沿途城镇乡土的破坏。
也有人说,这样有个大大的好处,奶遇到突袭时,非常方便应对,但立即又有人嘲讽,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