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言溪眼角余光瞥见从陆景和手上低落的血,她的心狠狠一紧,面上更是摆出一副凄哀却坚定的神情。
将军自幼高贵,见不得天离门这等门派我亦能理解,但将军万不可误会陆公子。陆公子光风霁月、清贵疏朗,八皇子殿下鲜衣怒马、明艳炽烈,你们二人都当有最荣尚的前途,切不可生了龃龉!我愿以血起誓,与陆公子二人绝无苟且,愿能与将军结怨释嫌,待到疆场共御外敌!
柳言溪一番话说的大义凌然,陆景和心中微微一震,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难以言喻的酸楚。
她宁愿自伤,以血起誓,也要对李穆解释清楚她与他之间的清白。
他微微低眸,掩住眸中的苦涩,低低叹息一声,握着柳言溪的手轻哄道:
乖,先松手吧,听话。
然而柳言溪却并未理他,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李穆的,见他面上一闪而过的震惊与眸底那深深的涟漪,柳言溪便知道自己此话说对了。
这句陆公子光风霁月、清贵疏朗,八皇子殿下鲜衣怒马、明艳炽烈,你们二人都当有最荣尚的前途,切不可生了龃龉!曾经的柳言溪对李穆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甚至她刚刚刻意说出来时,连语气和声调都不曾变过。
果然,李穆看向她的时候,眸中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的手颤抖的几乎握不住剑,刚刚那一瞬间,他差点儿以为,对面那人就是小嫂嫂,是他从情窦初开时便一腔尽付的知慕少艾!
柳言溪见目的达到,也不再坚持,顺着陆景和的力道松了手,手中两道深深地口子向外冒着血,她唇色惨白,柳眉微蹙,小口喘着粗气。
陆景和全然不顾自己也被剑划伤的手,小心翼翼捧起她受伤的手,一边在榻几的抽屉中翻找金疮药,一边心疼不已地责备道:
傻姑娘,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的,何必伤害自己,你可知
你可知在你手上的每一道伤口,都像是割在了我心里。
陆景和紧抿起唇,将剩余的话死死堵在口中不敢说出。
似乎是不小心碰到了伤口,柳言溪瑟缩了一下,轻轻嘶了一声,那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哪还有刚刚握着剑时的决绝。
李穆冷笑一声,将剑入鞘,趁着陆景和没反应过来的功夫,攥住柳言溪的细腕,一把将人拉了过来,扛在肩上便向外走去。
啊!
柳言溪轻声惊叫,垂在李穆肩上的眸中尽是得逞的算计。
李穆!
陆景和猛地掀起眼皮,他早已失了往日的温润,额角暴着青筋,猝然起身就要追去。
李穆早已扛着柳言溪大踏步下了马车,顾武将刀横在马车外,阻了陆景和的去路。
前线来报,北凉突然偷袭我军,我与监军需即刻赶赴边关,陆公子且随着其余众人一道慢行吧!
李穆的声音带着少年的怒气与张扬。
陆景和死死攥住拳头,盯着那两人的身影慢慢沉默了下来。
良久,他将手中刚才翻找出来的纱布缠到自己手上,转身回了马车内。
柳言溪被李穆抗在肩上,除了最开始一声尖叫,之后便一直紧咬着唇,一副倔强的模样。
李穆沉着脸将柳言溪一把摔上马,不待她反应,自己也迅速翻身上马,将她圈进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