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老太太道:低了,她委屈;高了,又乱了纲常。免不得合家大小都要攀扯一个你高我低,这最是要不得。
这个家世世代代膜拜世俗礼节,便是戎老爷那样的武人,也经常对家眷讲,纲常就是一切,乱了纲常,一切也就都乱了。
可是纲常这种东西,四少爷想是最为映月所不容的。
老太太道:你若执意要领她进来,我便只好将规矩放在前头,不管公侯小姐还是小家碧玉,进来做姨太太必要与其他姨太太一视同仁,不可有例外,若果然这个能遵守,你便接她进来,不能遵守,就赶早儿打消念头。换句话讲,这于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一个人遭人嫉,总归不是好事。
四少爷说:这个自然。
老太太道:再说你,娶一个也罢了,这回依你,将后不可再胡闹,休要照你父亲那般荒唐,一个接一个讨进来,弄得家里乌烟瘴气不成道理!齐人之福这种话最是歪论,多福不是福,你千万记得!
四少爷说那是。
老太太没有话讲了,吸了一口烟,静在那里想还有什么遗漏,其他人谁也不敢贸然吭声,屋子里静了下来,一只白猫悄悄地掀了帘子进来了,蠕蠕挪动着雪白的肥身子,在脂光粉艳的姑太太身边躺了躺,又不甚合心,倒起身蹭到乔氏怀里了,乔氏没有撵它,仔细将它抱着了。
老太太到底想不出别的来,回头问乔氏:那孩子你见过不曾?可也伶俐?
乔氏说不曾见过。
老太太便问四少爷,可也聪灵?
太太姑太太全看向他,倒仿佛看他怎的脸皮厚能说出口。
他无视,问祖母可还要再烧一泡来吸,祖母说:问你聪灵不聪灵!
简直是故意奚落,他无奈,说:可以。
这是什么话。
他一笑,干脆说:比我聪灵!
老太太:那不成Jing了?
众人皆笑了,至此,老祖宗这里算是通过,又略坐了一时,告退要走间四爷才想起一件事,是要给月儿另立厨房,老太太一听,问:难道忌口么?
他说:可不是,胎里素,自幼儿不食荤。
姑太太在一边问:莫非不下馆子么,是谁说来着,见着你们一道下馆子么?
四少爷说:下馆子也是清素!
老太太说你也不嫌麻烦,吃饭都吃不到一处去。
不过到底不算什么,也就允了,翻了翻黄历,由老祖宗做主,定了废历八月十六的日子进门。
四少爷去后,老太太乏了,由姑太太扶着躺到眠床上,闭眼之前叹:戎家这些个爷啊,谁沾着他们都要把脾气磨没了。
又对乔氏说:我改日传鹤仪来说话,你且明日先开导开导,莫要使她生暗气,伤了身子却不好!
是少不得要对新少nainai有一番安抚的,姑太太一旁说:不用Cao这份心,四少爷那张嘴,十个少nainai也给他哄进云里雾里了!
乔氏只是含笑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