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严笠的目光,她抬起手用手指拨了下头发,流露出一丝不符合她形象的羞赧,解释说:“我以前没做过饭,孩子昨晚说想吃红烧排骨,我试了一下,被油溅到了。”
严笠希望林巡的未来是温暖明亮的,而非一辈子瑟缩在角落里躲藏着别人的目光。
她的回答出人意料的充满力度,连严笠都不由得肃然起敬。
林巡发来了一张表情包。
林巡站在悬崖边上,悲伤无助地看着严笠,渴望着哥哥用拥抱和亲吻把他带回开满花朵的原野里。
那位母亲把目光落在严笠身上,他们都微微笑了起来。严笠明白她的想法。
严笠意动,红烧排骨,他多么熟悉的一道菜。
而那位母亲在他之前从容答道:“这可不是牺牲。这只是一次选择。”
捏着书页的手顿住,严笠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严笠想要开口制止她,对委托人说这些实在太不像话了。
但伦理的绳索死死地勒住了严笠的脖颈,他无法讲话,只静默看着弟弟。他的心不受控制地往那危险之地跳去,然而肉体还在原地受尽阻挠。
可他们为世所不容。
于是严笠善意地提供了一点建议:“你下次用漏碗把水分沥干再下锅,油便不会溅那么高了。”
那位母亲说道:“我原来也这样觉得。但是现在,我希望给我的女儿更多的爱护。我和她父亲,都是工作狂,常常顾不上陪她。是最近我才发现,女儿很孤独,很渴望妈妈的陪伴。”
严笠勉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还是白花花的模糊一片,他一手抓过手机,一手边轻揉着睛明穴。
手机又
严笠拿手撑住额头,手肘抵在书桌上,烦闷地闭上眼。
他却是没能做到。他无法不在意他人的眼光,不能仅凭心意做选择。
严笠是被桌面上传来的震动吵醒的。那时他已在不知不觉中趴到桌上枕着手臂睡了,醒时手肘酸麻不已。
但他无法像这个母亲一样,在荣光和喜悦中把爱给到自己的小女儿。严笠只能攥着他的爱,一步步后退。
女孩子显而易见地不赞同,她还未完全习惯律师的角色,莽撞地把自己的想法吐露:“当了妈妈,就意味着要放弃自己的人生规划,放弃自己辛苦打拼的事业吗?这对女人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她走后,女孩子竟完全倒戈,星星眼望着她踏着高跟鞋走远的背影,对严笠说:“哇,这个姐姐好帅啊。”
他总以为今晚自己将彻夜难眠,然而就是在他闭上眼不久后,他就在极度的疲乏中睡去。
女人笑了下,冲他感激地点点头,又道:“我打算把我手上持有的股票卖掉一部分,之后把重心转移到家庭上,法院的判决是否会更偏向我一些?”
她是身处上位的上市公司管理高层,思想缜密,意志坚定:“每个人都有自己做决定的权利。你想要的公平即体现在这一点上。今天,我被允许选择家庭;明天,你被允许选择事业,这才是所谓公平对女人的尊重。”
他疼得要命啊。他怎么不想尽情品尝心爱之人的唇瓣,不想把他抱在怀里感受那份温度?
今天的工作算不上棘手,这次的离婚官司,好打得很。那位母亲,浑身上下被名牌包裹得密不透风,说话做事都一副雷厉风行的样子,要争夺女儿的抚养权恐怕不是难事。
这件事对他来说实在太艰难了。跟自己的弟弟相爱,这怎么让人高兴得起来?
那是个小人,黑白线条人,灵活地扭动身躯,一下子跪到了地上,而一束粉色的花凭空出现在他手里。
严笠注意到一个细节。
拾得干净清爽,严笠再回到书房,迫使自己把多余的思绪从脑子里赶出去。
她手上没带戒指,而手背上有着几个水泡,像是新被烫伤的。
向来专注事业的母亲,一朝面临家庭分崩离析的局面,估计也是想用亲情和关爱赢得女儿的心。
别人的感情里有的那些怦然心动和甜蜜幸福,他们不可能拥有。从那致命的情愫降生于世的那一刻开始,这份爱就一直被诅咒。
痛苦与煎熬将永永远远地跟随着他们,把他们拖进肮脏龌龊的深渊,在黑暗中邪恶又放纵地尽情嘲笑他们两人。
严笠还没回答,事务所里另一个女孩子惊讶地先于他开了口,这是个刚毕业的年轻女孩儿,正是锐意进取,渴望成就一番事业的时刻,言语间明显带了不理解:
待到双眼能视物了,他滑开手机,看到微信消息提示,是林巡发来的。
“可你明明正处于事业上升期,这样不可惜吗?而且你保持现有的经济条件,更能给孩子提供一个良好的环境。”
严笠知道林巡渴望爱。
严笠点开消息框,心情复杂。
他心力交瘁,睡得很沉,一个梦也没有做。
严笠当时也颇有感触的说了句:“不被舆论裹挟,信奉内心,的确很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