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妙啊，在很久之前，他曾用类似的话问过那个男人。
阿谢尔：“你本可以选择最好的。”
“对雄虫来说，是的吧。有很多迫切需要雄虫帮助的，也有很多性格温和，风评优良的”阿德利安坐在小溪的另一边，安详地望着对岸的身影，“但对我来说，结果只有两个而已。”
茶杯叮咚落地，感应茶壶慢了半拍，茶水仍潺潺流着，流过桌面，顺着桌角，淅淅沥沥地连成一线。
“阿德，有感觉吗？”
‘找那样的人’他慢慢地说，还用上了一个在男人念给他听的儿童版西游记里学到的词语，‘你做的‘善事’，才能开花结果，长出孙悟空呀。’
“——是那最好的选择我。”
亚历克斯从楼上探头瞄了一眼，瞬间翻身而下，灵巧如猫。
“精神力暴动。”他确定道。
“是吗”阿谢尔注视着茶杯，回忆着说：“这句话，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阿谢尔！？”
阿德利安温柔地看着他，当阿谢尔看不清他时，他终于感到一丝轻松了。
“请说。”
阿谢尔注视着杯中渐满的茶水，波纹唱着歌，一圈圈扩散开去，搅乱了他倒映在水面上的、灿金色的眼睛。
“不好吗？”阿德利安反问，“省了你不少功夫。”
浅淡的甜香弥漫开来。
被别的虫如此触碰要害，军雌却丝毫反抗也没有，伏在沙发上颤抖，手掌扣紧软垫的边缘，指尖探出了什么东西，深深陷入其中。
这次阿谢尔停顿得久一些：“是很好。但对你来说，还有更好的选择。据我所知”
起雾了。
幼小的阿德利安，歪着脑袋看给自己梳头发的男人，那个人摸着他长到肩膀的发尾，一点点梳开打结的发丝，阿德利安感受着他的指腹蹭过自己的耳廓。
“”
阿谢尔用他很喜欢的眼神，专注地看着他，告诉他说
“没有。”
“你当时”他问，“为什么要选择我？”
‘帮我是没有前途的。’小小的男孩子，声音还是奶声奶气的，语气却无比平静老成，‘你看，我这个样子，你往我身上砸再多的钱，再多的时间，都不会有用的。你可以选一个更好的、最好的，‘做善事’的对象吧？’
从出生就几乎住在的阿德利安，早早地就明白，世界是充满悲剧的。]
烫得吓人。
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啊，阿谢尔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他的发丝被一点点梳顺，还有了点静电，丝丝缕缕地贴在梳子上炸起来。
阿谢尔的身体微微前倾：“是什么？”
他猛地倒了下去。
阿谢尔轻声接下去了。
阿谢尔恍惚间听到了滴答滴答的流水声，阿德利安的声音，奇妙地跟滴答声应和，小雄虫笑着回答：“可能是在哪篇古老的文献里见到过吧。”
阿德利安歪了歪头，笑着说：“您的确不够谦卑。不过，我就把它当做夸奖收下了。”
阿德利安微笑起来，轻声道：“是殊途同归。”
军雌的身体倒在沙发上。
阿德利安嗅了嗅：“元帅阁下？”
它敲着叮咚叮咚的三角铁，扬起霜白的裙纱，那个纤瘦的身影，便只剩轮廓了。
他动了动自己的左手。那时，他的手指还可以动弹一下。
阿德利安合上笔记：“你还好吗？”
溪水歌唱道：当我得到自由时，便有了歌声了。
元帅阁下默认了这个说法，他向前伸了伸茶杯，感应茶壶自动升起，为他续了一杯。
比如还有救的，能康复的，或者家境困难的，遇上重大变故的
阿谢尔喘了口气：“我——”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眸色深沉，金眸里蒙上一层朦胧的阴影。脸庞对着阿德利安的方向，眼中却难以聚焦。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
阿德利安：“什、什么感觉？”
他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热茶寥寥升起白雾。
阿德利安扔了笔记，去探他的后颈——那是分泌信息素的腺体所在地。
——是独自一人，还是选择你。
男人给他的第一个理由，是‘我是你妈妈的朋友’。这个理由只哄了阿德利安短暂的几年，他稍微长大一些，就不信这个借口了。
“你”他迟疑着问，“你跟别的虫说过这句话吗？”
“觉醒的预感。”亚历克斯说，他眼中还残留着惊异，不敢置信
“我不能选择最好的，”阿德利安温声说，“是”
男人只好给了他第二个理由，他说，‘我想做点善事’。
他抬起头，威严高大的军雌，不知为何发起抖来。
阿谢尔：“我想请问你一个问题。”
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