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摩挲指腹的动作顿住，阴森开口：“你叫我什么？”
“炼成活死人。”
洛媱眼神讽刺地扫过他左手，微微莞尔：“白掌门，别故意装左撇子了，不伦不类，更容易被看出破绽。”
他卸下伪装，声音也不似此前沙哑，十分清润。
斗篷人笑够了，慢慢走到洛媱跟前，打量了好一会儿。忽而扬手蓄起一道法力，“凌渊和珩央都被你玩弄于鼓掌，你真有心机啊。既如此，不管你知不知道神武令，我都留不得你。”
斗篷人嗤笑：“这小子轴得很，怎么可能出来污蔑他父亲。”
斗篷人又是一声轻笑，“就凭你？”
白柳相负手而立，轻声喟叹：“本掌门这么多年第一次被识破，还是个没有修为的丫头片子。你说说，怎么看出来的？”
喉头一甜，竟然是喷出一口血来。
“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
“是。”
“所以你给了他一张假传音符？”
天下间谁敢招惹九州盟，更别提直接将九州盟主的儿子炼成活死人。太大胆了！
面对云氏被灭口的局面，世上不会灯神来救她，自身实力不足的情况下，她只能凭借自己的头脑和三寸不烂之舌。
“传出谣言，九州盟主闭关修炼邪术，失踪的修士其实被九州盟主炼成了活死人。”
事已至此，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她当时真的这样想。
斗篷人闻言仰头长笑。
“不！你必须留我！”
洛媱目光终于落在撑剑单膝而跪的凌渊身上，堪比数九寒冬的冷漠，“有什么会比自己的儿子出来指证，更令人信服呢？”
“把凌渊炼成活死人，为你所操控的傀儡。”
一个根本不熟悉的正道修士，她怎敢给他传音符？真的传音符早被撕碎扔在某个犄角旮旯，随风消逝了。
斗篷人被勾起兴趣，“怎讲？”
此话一出，斗篷人身上的气息骤然暴虐，四周雨水都在他脚下疯狂跳动。
洛媱轻轻咳嗽，语气却始终从容，“我一直对他多有防备又忌惮。当时他还不喜欢我，万一拿着传音符通风报信九州盟主，我还怎么活？毕竟这样的蠢货，不可能到处都是。”
他笑得喘不过气，指着洛媱不知说什么好。
“对，凭我。”
暗沉沉的黑色斗篷让他少了三分风光霁月，多了七分阴柔。
心脏绞疼，疼得他无法喘息。
“……什么？”
斗篷人想也不想便否决了，“他们不会信的。”
“能有这番修为的，除了四大泰斗，我想不出其他人。”洛媱口若悬河，“九州盟主在闭关，而我与抱朴道人有过一面之缘，与你气质大相径庭；帝君龙玺是左撇子
生死存亡之际，洛媱愈发镇定。她席地而坐，沉声道：“那些活死人都是各大门派的修士，相思屿已毁，无人再为你背黑锅。常在河边走，你炼制活死人迟早会被发现，但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相思屿背不了的黑锅可以让九州盟来背。”
她要做对这道题，必然舍弃掉某些东西，真相往往都是残忍的。
洛媱昂头，毅然决然地说：“只有我才能帮你。”
“九州盟独大百年，三门之首的神虚门一直被压在九州盟的光环下。我这一箭三雕之计，正好解决了神虚门的难题，”洛媱明亮的眸子定定盯着斗篷人，一字字咬重音节，“难道你不想试试吗？白掌门！”
斗篷人左手指腹摩挲，“嗯？什么证人？”
但想到凌晋沧会因此遭受沉重一击，斗篷人又格外兴奋，他问：“这计策是不错，但是我也不能留你。你知道太多事了，留不得。”
尖利的笑声在耳边回荡，凌渊怔怔撑着剑柄，感到一阵迷茫。骤雨急落，他努力想要看清洛媱的表情，却被雨水冲刷的无法睁开眼。
斗篷人显然没想过这条野路子。
“有证人就一定会信。”
斗篷人明知故问：“什么叫由我吞下？”
“前辈高高在上，杀我如蝼蚁，难道还害怕我一个毫无修为的废物吗？”洛媱不疾不徐，继续周旋，“更何况，我是非常重要的一环。云氏在浮云界排不上名号，但在辰州本地小有名气，一夜之间被灭门也不算小事情，不如留我一命作证人。”
一霎的沉默后，对方再次仰头发出大笑。
他抬手一抹，隐匿法术除去，露出秀气俊雅的真实面孔，下巴格外的尖，嘴唇不画而红。
洛媱指了指杂物间苏漫遮冰冷的尸体，“我会指认凌渊觊觎云氏宝物，杀我兄长母亲。他一个活死人，还不是任我们捏造？趁着九州盟主尚未出关，坐实九州盟心术不正，等他出关大局已定，纵然修为盖世，难道他一人还敢杀天下人吗？九州盟背负骂名，失去人心，迟早分崩离析，这块肥肉岂不是尽由你吞下。”
这话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