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安寺。
拓跋衍心中思绪一晃而过,垂下的眼睫掩盖住了眼底暗暗流淌着的Yin森和戾气,面上仍是带笑道:“听起来倒是颇为有趣。”
“与你我的相识有几分相似。”
年轻的帝王将少女细软的手执到唇边细细亲吻,复尔抬眸:“若不是相宜,那我早便沉入那塘中,此刻应只剩骨头了。”
昏黄烛光下,青年幽深的翠眸便是愈来暗了几分,诡谲深邃,话声仍是含着笑意,乍一看去,竟有一种野兽披了人皮不通人事的诡异味道。
相宜未瞧,只是懒懒应了声。
他要感谢的应是血契才是,若不是血契,她只需记起时烧几钱纸 上几柱香罢了。
年关虽至,百官休沐,礼部却不敢有丝毫放松。原因无他,过了年出了正月便是圣上的万寿节,正正逢了二十五这个整,于是礼部早便开始准备,生怕出了丝毫差错惹来祸事。
毕竟无人不知,这位年轻的帝王在朝堂之上虽是几次恸哭,多为失态,谋事推令却是狠戾异于常人,便是前一刻还涕流满面,下一瞬即可收起愁容,端坐肃颜。
其中转变之疾,令人心下恍恍。
谁知过完年首次早朝,乾元帝却提出要巡狩山东,泰山封禅。
前朝多有帝王封禅之事,倒也不新鲜。朝中大臣自然无理由反对,如今天子乃是北胡遗子,母亲虽贵为汉人公主,出身血统到底存有微瑕,不免有私下议论之人,江南儒地也多有文人不服,以其不为正统为由。
圣上自登基以来,一统南北,教化胡人,灭佛归民,也算卓有功绩,前朝不乏有昏庸者玩狩登山,立石封禅。
此次封禅之行自然合情合理。
归元八年二月初五,乾元帝率朝中百官东巡,近四月之时,至泰山。封禅车乘绵延数百里,至于泰山下时,派役夫千人修整山道与祭坛,为不久将至的封禅大典做准备。
相宜一路上便是一直被拓跋衍揣入怀中,如此懒洋洋行了一路,皇后的车架便始终垂着帘子,也无人知晓其中并未坐着贵人。
至蓬帐内时,拓跋衍才放了心,将怀中的墨绿小gui取出放于软榻之上,柔声道:“这几日也是累了,相宜歇上一会,我带你出去瞧瞧。”
帝王封禅是很大的事情,朝中百官几乎都随着车架来了泰山,其中还有不少西洋使臣也在之侧,光是封禅两处祭坛加上山道修缮就要花上四五日之久。
因此在正式封禅之前,还有一场设于皇家别院的围猎春狩。
乾元帝自登基以来,已开两次科举,如今隐隐透出重开武举之意。勋贵武将向来与朝中文臣不和,其家中子弟也多习武承爵。
说是如此,日里这些勋贵子弟无所事事,一向招猫逗狗,颇讨人嫌,自己也憋着一股气,就等着这场围猎好好在乾元帝面前露上一面,最好给圣上留下个好印象。
泰山旁的皇家别院依着山林,占地颇广,与五台山的不同,其中甚至围了不少猛兽,诸如狼,虎之类,日里有专门的侍人投喂,并无太大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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