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蔚眉心微结:「又这么见外做什么?」
「我带你去找娘亲。走吧,你想到哪里找她?」
「可以放手了?」
手。」
明蔚以为杨慕珂稍早的反应是对他变得生疏,但现在又像是对他毫无防备,因为他轻易就将人抱进车厢内。车里椅榻软硬适中,无论坐卧都是舒服的,但他还是拿了一块软枕垫在杨慕珂身后,又取来轻软的毯子盖在其腿脚上。
明蔚转身握紧他双手安慰道:「不用担心,不管怎样你已经尽力了,她会晓得你的心意。」
明蔚望着杨慕珂,听他轻叹一声继续说道:「是她找到我,还救了我。只不过她好像受了某些打击,以前的事都记不清了,个性也像个孩子,不过好在她记得我,她喊出了我的名字,而我也想起她的模样。我想帮她,却不晓得该怎么做,也不晓得让她再想起过去是不是对的,要是她其实并不想变得清醒……」
这里乍看像寻常人家都会有的书房,但又好像有些特别,待在这儿很放松自在,教人自然就忘了尘俗絮烦。
「月湖城的寂明馆。」
「嗯?」
明蔚在青年膝腿上隔着软毯轻轻拍抚几下跟他说:「那是表面上看来,但你的脚伤未癒,也别穿鞋袜闷着,我替你上过药,也许明后天就能好起来。在彻底康復前就先这样吧,那药不是凡间的伤药,这期间你或许会有点不舒服,也稍微忍着。」
「杨慕珂。」
「我不怕,跟我抖不抖无关吧。」
杨慕珂闻言,眼神不自觉流露淡柔的笑意,他说:「当时是娘亲救了我。」他的母亲也接受不了吧,所以也一直在找他,哪怕她自己都疯癲了也还在找。
杨慕珂手足无措:「你不必这么费事啦。我脚伤都结痂,也不疼了。」
明蔚答应:「好。」
明蔚说:「别放开,就这样一会儿好么?」
明蔚觉得他又走神了,而且还胡思乱想,像是在思索怎么躲避他,于是跟他说:「杨慕珂,你看着
明蔚起身挨近青年,盯着青年垂歛的眼眸问:「你说不怕我,但是为什么在发抖?」
杨慕珂迟疑了了会儿,他一向都信赖明蔚,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却还是没什么长进,紧要关头只会靠对方。不过他的确也只能求明蔚帮忙,心里也只愿意这样彻底的依赖明蔚,于是伸手搭到明蔚的指尖。
杨慕珂莫名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悵惘。他看明蔚拿起极乐天撤回法术,烟雾一下子膨胀、腾开来。雾散之际,明蔚也把极乐天交还给他,他与明蔚两人站在一间古雅的房间里,周围的桌椅、书柜没有什么华美雕饰,而是用木材天然的顏色和模样打造,也保留了特殊的树瘤和纹路,屏风那儿摆了张休息的卧榻,墙上掛了墨色浅淡的花鸟画,和煦阳光照亮房内事物,半开的窗外还能看见蜂蝶在花叶间飞舞。
「算是间行馆吧。这里是楼上,我们这就走吧。」明蔚说完就招来座骑,窗外骤然颳起大风,一辆车凌空停在露台外,杨慕珂走到露台看到一头银白色的龙拉着那辆车,暗暗诧异,这样稀罕的灵兽居然听从明蔚的驱使。
杨慕珂一脸不解望着明蔚,又低头盯着被握牢的手,他的手不算短小,但明蔚的手更为修长宽大,轻易就把他的手包住,他尷尬又害羞,这感觉有些陌生。他看明蔚的表情淡定无波,反而害他更窘赧了些,他挪眼看向别处问:「然后呢?」
「但愿如此。」杨慕珂涩然一笑,表情藏着面对明蔚时的羞赧与茫然,他忍不住多看了明蔚一眼,明蔚依然耀眼美好,和他是不同的,他是尘埃,只会是尘埃。
杨慕珂尷尬抿嘴,仍维持端坐,过一会儿才渐渐觉得脚发痠,他偷睞身旁的明蔚,对方正慵懒靠在椅榻另一侧,目光相接之际就来牵住他一手,他想抽手却被握得更牢。
杨慕珂蹙眉睨他一眼,却发现明蔚那眼神像在哀求,他怎么忍心拒绝。这情况很诡异,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在怕什么,好像他不分昼夜都在追寻嚮往的人,在终于见到了以后才发现是海市蜃楼。世上的确有这么一个人,他愿意付出一切,只求一场邂逅,只不过他们似乎不会有什么可能走到一起。
明蔚立刻握牢了杨慕珂的手,心想这人长大不少了,不过还是愿意把手交给他,这感觉很好。
短暂沉溺在静謐的美好之中,杨慕珂有些恍惚问:「这里是?」
「再一会儿。」
杨慕珂没答应也没拒绝,任由明蔚握着手,心口温热的同时也有些痠软泛疼,他现在还是不敢多问。过去他想知道明蔚是否平安、想得知明蔚所有消息,但这一刻他什么都说不出口,甚至觉得就算是一场梦也不错,当成一场梦也好。他有什么资格跟能耐去管明蔚的事?
杨慕珂点头:「谢谢。」
明蔚看他半晌,驀地浅笑:「还是很爱辩解。」
在杨慕珂胡思乱想的时候,明蔚先开口了。他说:「我一直都在找你。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你不可能活着,但我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