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姑娘。”
苏织儿由贴身婢子凝香扶着站起来,冲苏老太太福了福身,方才往院外而去。
听着身后传来的嘶吼和瓶盏碎裂的声响,萧煜面上?的笑意逐渐消散,眸光越发凌厉摄人,沉冷如冰。
他眼见萧熠逐渐睁大了双眸,露出崩溃而又?难以?置信的神情,轻扯了扯唇角,旋即利落地爬出窗子,一跃而下。
言至此?,他忍不住笑起来,似在嘲笑萧煜的天?真,“住在那座皇宫里的人远比你想象的还要无情与可怕,你觉得你孤身一人真能?斗得过他们吗?”
“爱妻顾郦娘之神位”
苏织儿闻言,眼睫微垂,面上?显出几分怅惘。
“你说,你娘她,去了这么多年,竟也不曾给我托个?梦。”苏岷复又?看向那副牌位,笑意苦涩,“她定然很恨我吧?”
“将军在里头呢。”李吉恭恭敬敬地答,他说着往院内看了一眼,旋即无奈低叹了口气,复又?看向苏织儿。
这小院并非闲置的空院,打从她口中听闻顾郦娘去世之事后,苏岷便令人打了副牌位在此?供奉。
她腹中的孩子已七月有余,这几回?请了大夫来探脉,脉象都很平稳。要说,也是苏老太太养得好,吩咐厨房炖了不少滋补的汤水给她喝,或是因?着先前小产,原她这肚子还比旁的同月份的妇人小上?不少,但三个?月养下来,已然看起来差得不多。
踏出门?槛时,苏织儿忍不住垂首,朱唇微扬,温柔地抚了抚自己已然十分明?显的小腹。
他分明?疯了,已然彻彻底底地被逼疯了!
他折身往窗边而去,然走了几步,似是想起什么一般,又?转头道:“对了,忘了告诉三皇兄,你或是不知你先前吃的香药有个?特别的名字,叫‘尽余欢’,虽那药药效极佳,一时能?令男人尽兴,但时日一长,亦会使人神志紊乱,且……”
苏织儿微微转过视线,便见一人坐于其间靠右的一把座椅上?,正眼也不眨凝神望着那幅牌位发愣。
用完晚食,苏织儿在苏老太太院中陪着说了会儿话,便被苏老太太回?绝,让她早些回?去休息。
萧煜顿了顿,垂眸往萧熠某处看了一眼,唇间流露出意味不明?的笑,“且再无欢愉的可能?,三皇兄,你说,若父皇知晓此?事,还可能?让你再回?到京城吗?”
她知道苏岷为何如此?,是因?着她娘,她娘亲的死讯于她爹而言打击太大,犹如晴天?霹雳,虽他平日神色端肃沉稳,并未显露悲意,但苏织儿明?白,他心?底丧妻的苦痛比谁都要浓重。
苏织儿朱唇抿了抿,方才小心?翼翼出声唤道:“爹……”
苏织儿闻言喉间一哽,张口想解释,却?只从喉间挤出一声“爹”来。
上?好的楠木所制,其上?书有几个?鎏金大字。
穿过将军府花园,路过一处小院时,苏织儿恰见苏岷的贴身小厮李吉提步踏进去,忍不住上?前喊住他,问道:“我爹可是在里头?”
玉成关,将军府。
他如今这般,就像个?将猎物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猎手,尽情欣赏着猎物在濒死前痛苦挣扎的模样,以?此?来获取快感和欢愉。
看着苏岷这副黯然失魂的样子,苏织儿强忍住鼻尖溢上?的酸涩,低低“嗯”了一声。
神志,却?并不代表没让他发疯。
“姑娘,将军他……将军嘴上?虽是不说,但自打收到派去沥宁的人送来的信,就一直这般,忙了一日回?府,便将自己关在屋内,默默坐上?两个?时辰。他心?里定是苦闷得厉害,我们这些下人也不好劝,还是姑娘您多安慰安慰吧……”
“好,我知道了。”苏织儿转头看向站在后头的两个?小婢子,“凝香,凝玉,你们就在外头候着吧,我很快便出来。”
屋外已逐渐暗了下来,而屋内因?燃着数不清的长明?灯,却?是亮如白昼。推开门?,便可见正中的供桌上?摆着一副牌位。
苏织儿轻扶着腰缓步入内,穿过堂屋和内院,轻手轻脚地推开了主?屋的门?。
不知想起什么,苏岷眸光温柔,似陷入了一段美好的回?忆里,随即娓娓道:“想当年我娶郦娘时,不过是个?一无所有的流人,纵然村里谁也不看好这门?亲事,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嫁给了我,她说她就是
纵然心?底恐惧万分,但萧熠的自尊不允许他在萧煜面前露出败势,他强撑着坐直身子,旋即看向萧煜冷哼道:“小六,你以?为没了我,你就能?顺利得到你想要的吗?别痴心?妄想了,这宫中岂是只有我想对付你,实话告诉你,当年巫蛊一案,是有人暗中给我递信,告诉我你殿中藏有巫蛊的证据,我这才能?轻易将你拿下。”
萧煜微敛起笑意,久久凝望着眼前的男人,须臾,复又?勾了勾唇,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多谢三皇兄提醒,这便不劳三皇兄担心?了。”
听得这声,苏岷才似回?过神,转头看来,“是织儿啊,你也来看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