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是自己人,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林纯然借着镜光,把班花同学从头到脚地照了一遍。面色红润,神态安详,除了鼻子里不出气以外,倒不像是个死人。可这一身服,也忒他喵的瘆人了!这咋设定的啊?整个棺材出来也就罢了,还给女主角套了一身花花绿绿的死人服?!
说罢,林先纵身一跃,“噗通”一声,水花四溅,一个眉清目秀的白影,便隐没于井底幽泉之中。
坚定认为这一切都出于脑内幻想的林纯然,真恨不得敲碎自己的脑壳儿。就冲班花的苹果肌上,那两坨三寸厚的红胭脂,就算躺平了让自己上,自己也硬不起来啊。
那两团头发,刚被拔干净的刹那,一声凄厉的哀嚎就传入了耳道:“相公——你不要我了吗——那是我们的结发信物啊——!”
林纯然万分惊恐地看到,原本安静沉睡着的班花,忽然睁开空洞洞的眼珠子,朝他伸出一只绝望的手!一个原本唇红齿白的少女,忽然变成了青绿色的干尸,满唇的裂纹和枯槁如鬼魅的形容,瞬间化成了一抔尘土落地,丧服虚软地坍塌下来。
到了这一步,林纯然觉得,他不得不去看看侧面,究竟躺着谁了。有些事,哪怕你怕得头皮发麻,你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否则你永远不会知道答案,就永远被困在无知的匣子里。
不行,我得看看自个儿脸上,是不是也糊了白粉,别也给我整个死人装!
这样想着,林纯然把镜子举到眼前,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他差点吓得魂不附体!倒不是化妆的问题,他的脸依旧细皮嫩肉、跟平时一样的白白净净,可他这耳朵里,居然堵着两团黑黢黢的东西,像是细长浓密的头发丝,长得从耳道里戳了出来
“小生姓林名先,字纯然,江南道余杭县人士,生于壬辰年、乙卯月、辛未日、丑时。不瞒魇神,小生愧为堂堂男儿,却身患隐疾,娶妻三年,尚未有出。家中香火,无人可续,百年之后,入土难安。戚戚然荒野孤坟,来日无人理扫;惶惶然年岁匆匆,今生无可盼念”
“刚才,是你在叫我?”男人敞着胸膛,鬓侧长
咦咦咦?这不是他们班班花么!搞什么啊,林纯然差点囧得摔了镜子。合着他还在做春梦自己吓自己呢?居然把一直暗恋的班花也给设定进来了,还一动不动地躺着当个哑巴,任自己“欺侮”?噫!醒醒,醒醒,这幻想太淫荡了。
“哇啊啊啊啊啊!”林纯然见鬼似的大叫一声,赶紧像躲瘟疫似的,将手里攥着的头发扔远了。
千年前,荒郊深井之旁,一白衣男子坐于青石井沿之上,目色怆然,声泪俱下。
说到行头,林纯然又下意识低头看一眼自己我擦!我怎么也穿着死人服啊!丧气,丧气死了!他一边扒着衣服,一边踢掉鞋子,坐又坐直不起来,累得气喘吁吁,这么一折腾,怕是又耗掉了几升氧气。
林先抬袖拭泪,望着幽幽井水,若有所思。据林氏古书所载,魇乃梦境之魔,魑魅魍魉也,绝非善神之类。但神魔之间,本也无有差别,神若有了执念,亦可堕坠成魔,而人有求于魔时,魔亦成了人心中之神。
林纯然的思绪好像有点通了。这个棺材恐怕不是封印自己的,相反,像是为了拦住别的什么力量入侵到棺材里来一样,刻了这么多的铭文。
“魇神!如小生所闻不错,您居于此井之下,以梦为食,神通广大,能助人梦想成真。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小生不远千里特来求子,以安父母高堂忡忧之心,以慰林氏先祖在天之灵!若小生有幸,蒙魇神您垂青,今日落井,大难不死,便求您助我达成所愿!来日必当上供焚香,世世代代感念您的大恩大德!如若小生命苦,今日求愿未成,亦是我命中注定无后,不怪旁人也。那么那明年今日,便是小生忌日!”
9.千年前井中求子,被擒住秀茎握弄,边哭边逃
看,就急着摇头否认、从办公室出来了。但他清晰地记得,那本书的封面上印着醒目的一行标题“古魔图注”,以及副标题“中国古代民间神话传说中的妖魔鬼怪集注”。
啊啊啊啊啊——!!!一时之间,林纯然陷入狂躁,疯狂地对着镜子拉扯抠挖,脑内重复着抖音神曲:“像一棵海草海草海草海草~~随波飘摇~~~海草海草海草海草~~~浪花里舞蹈~~~~”
是为了堤防小哥哥么?难道他就是“魇”?
惊喘过后,林纯然全部都想起来了,包括女尸为什么会叫他相公,包括他与魇未完成的约定。
听说古镜可以辟邪。林纯然握着古镜挡在面前,就像胆小的士兵举着盾牌一样缓缓地转过头去。起初,他不敢睁眼,闭紧了眼皮豁出去一样听动静。过了几秒钟,一切照旧,没有凄厉的鬼叫,也没有朝他掐过来的长甲鬼手,他这才眯起了一道小缝去瞧
一道暖息,像是春日拂柳,徐徐从林先脸上划过。面颊被吹得有些酥痒,林先醒了,甫一睁眼,正对上一道居高临下、凝视着他的目光。深不见底的黑眸,像是波澜不惊的古井、含情脉脉的幽潭,只一眼,便把林先的魂吸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