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缓时急,并且焕发着诡异深沉的紫金光泽,犹如星辰运转,透出一股亘古的神秘。
不管时瑟是如何解析和测算这个计时器的,反正戈缇从来没弄懂过其中的玄奥,只能把它当作纯粹的壁饰观赏。
又过了一阵,戈缇终是感到有些无聊,又恰有几分倦意上涌,便合上手头的黑色封皮书,换了个十足放松的姿势躺下。
他整个人陷入柔软又厚实的沙发,将双手垫在脑后,闭上双目。不出三分钟,竟已沉沉睡去,直至此间主人推门而入,也没有一丝转醒的迹象。
时瑟先是朝座钟的方向望了一眼。他的双眸中映出凡人无法辨识的异象——这架古老机械正溢出一缕缕奇异波动,试图缠上陷入沉睡的少年,却又始终被另一股力场隔绝在外。
这股力场的来源是戈缇颈间的一条吊坠。
诡异的是,这枚吊坠所产生的力场属性,竟与源自那架座钟的波动十分接近,但又夹杂着一丝丝不可名状的混沌扭曲气息。然而若无此物,但凡有一丝波动与戈缇达成信息接触,神意的‘灯塔’即刻就会点亮,洞穿本已千疮百孔的世界核膜,将少年引入另一个维度。
吊坠正是时瑟送给戈缇的礼物。
那是一枚类似琥珀的结晶,每一分细节都经由他亲手打磨,琥珀晶体的表面蚀刻着道道锁链般的符文,构成一组精细繁复的阵列。结晶取自于厄境岛,核心处竟封印着一只异虫,在这座微型囚笼内部,异虫的翅脉间流转着淡若烟霭的光雾。
那点极易被忽略的光雾,实为寄生其间的一缕魂丝,而来源则是时瑟。
在这颗被主神意志笼罩的原初之星,纵使是在噩兽横行的厄境岛深处,也无人可动用超越规则的力量。而时瑟身为‘异常存在’的一员,哪怕在明面上的阵营仍属于主神一侧,更在那万千位面之中、无尽星海深处,毁灭过众多位列‘公敌柱’的异端,在回归原生世界后,也仍不例外地被限制了绝大多数手段。
他的力量和权能已被压制至最低谷。可这不意味着他会无所作为,坐视少年同样被引诱到危险、残酷、永无止境的轮回斗争中去。
时瑟嘴角浮上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左右瞳孔中各闪过一道复杂而诡秘的印记。戈缇仍在闭目安睡,虚空中却蓦地响起一记悠长而无声的尖啸!
蛰伏在他吊坠间的异虫焕发出生机,仿若下一刻就会振翅冲出!与此同时,滂沛的魂力如瀑布般冲刷过少年全身,那些不断探索的波动骤然迷失了目标,犹如退潮般倒卷而回。异虫则又归于沉寂,变回平平无奇的形态。
时瑟慢步走到沙发边上,习惯性地抬手摸了摸戈缇的脸颊。他的动作温柔而克制,与其说是对恋人的亲昵碰触,给人的感觉,倒更近似于长者对稚子的天然眷顾。
可是在他脚下,漆黑的影子在某一刹那极快地扭曲膨胀,有若实质般的游动、延展开去。当投落在光洁如雪的墙面上时,便形成一个极其庞大、狞恶且又充盈着不祥的虚影!
“神明……”时瑟轻不可闻地低语。
这一刻,他的微笑中竟显出反叛的疯狂,更透着深不见底的恶意。当他的心灵涌现出阴影时,现实中竟也闪过道道狰狞裂缝!
时瑟猛然一顿,意识到了自身的失控,他闭了闭眼,果断而慎重地碾碎了一切负面心绪。
平静、冰冷、淡漠,才是他必须长久维持的状态。
时瑟又俯下身,推了推戈缇的肩膀,贴在他耳畔轻声道:“醒醒,别在这里睡。”
戈缇忽然睁眼,抽出双手,一把勾住时瑟的脖颈。两人霎时四目相对!
戈缇注视着时瑟那双宁定深远的琥珀色瞳眸,露出带着些许顽皮的笑容,轻快又热情地在他唇上啄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