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他拉着的一个带着滚轮的大箱子。
因为语言不通,南酊的雌父没有说什么,而是向贺卿点头致意。他跟着阿冉进了屋子,却是直奔着阿冉存储银币的柜子而去。在贺卿不解的目光中,他们把装着银币的袋子都挪了出来,轮流扔到了带来的大箱子里头。
“等等……阿冉,你们这是做什么?”
贺卿被他们这一通给弄得懵了,赶紧拉住阿冉的胳膊,问他怎么回事。
阿冉却摇摇头,没有回答,只摸摸他的头,又跟着南酊的雌父,带着箱子风风火火地走了。贺卿满腹的疑惑没处问,只能先憋着劲,蹲下身去收拾阿冉带回来的东西,拆开发现都是一些可以存放一段时间的食物和生活用品。
等阿冉又回来的时候,这次只有他自己一个了。他一跑进门,就眼睛亮亮地从包里摸出了几张薄薄的、硬质的纸来,递给了贺卿,示意他看。
贺卿小心地接过来,看到上面的字却是一愣。这几张是由萨罗商行所发行的兑换券,类似于人类社会中的支票,而纸面上则用标准的星际通用语写着持有者在商行可以兑换的钱币数量。这几张兑换券的数额都很高,加起来是一笔相当可观的钱款。
再一联系到他们刚才的行为,一切都有了解释。阿冉一早出门去,不仅买了食物和生活用品,竟然还将他的存款都换成了可以在其他城市兑换等量数额的兑换券。
要知道,萨罗商行在帕里镇并没有分行。距离最近的分行,也是在来回接近三星时的另一个城镇上。
所以说,这意味着……
不等贺卿开口说出什么,阿冉用力地握住了贺卿的手,认真地凝视着他深色的眼,对他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卿卿,我要,和你……一起。”
贺卿有点恍惚地看了看手里的兑换券,又看了看阿冉正握着他手腕的、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有一种轻飘飘的、没有踩在实地的感觉。
“卿卿?”
阿冉挪过来,凑近了贺卿的脸,温热的吐息触碰到贺卿的脖颈,带着痒意的感觉让他猛地回过神来。他抬起脸,望进阿冉美丽异常的湖蓝双眼,看见了那双干净的眼睛里头毫不掩饰的依赖。
那深刻的、浓郁的、赤诚的感情,竟然让他有种被烈火灼烧到的疼痛感。
可伴随着这疼痛而升腾起的,却是实实在在的、不可抑制的欢喜。
贺卿的喉头微动。他捏住兑换券的手指压得紧紧的,用力到连指节都泛了白。他低低地问:“想好了?”
“嗯!”阿冉停顿了片刻,像是在找寻合适的词语,随后又补了一句,“我也,不后悔。”
贺卿怔怔地看着他。
在这一刻,他也不再去想雄雌之别,只想顺从自己的心意。于是他伸出双臂,轻轻地抱了阿冉一下,说:“我明白了。”
这个拥抱并不长,短短几秒之后,贺卿就松开了对方,向后退了一步。
阿冉的目光没舍得从他身上移开过。
而贺卿凝视着他,嘴边的弧度微微扬起,露出了一个平和的笑容来。
“谢谢你,阿冉。”
他如是说。
贺卿——或者说冉卿,其实是个有些畏惧孤独的人。
这看似与他的表现不相符,却是事实。
没有家人,没有爱人,也没有知心到值得托付一切的好友。
就连后来身边来来去去的床伴们,与其说是他真的对性爱有着异常强烈的渴求,倒不如说是他已经受够了那样的孤独,所以想要有人陪伴在身边。他并不是发情的野兽,要每时每刻都把精力放在和他们做爱这件事上面。对他来说,柔情的温存更让他沉醉。哪怕他清楚那些陪伴都是虚幻的镜影,但也或多或少能带给他一点点的安全感。
只是,在当时的情况之下,他渴望着陪伴,却又不敢触碰爱情。所以苏垣那炽热的、绝望的爱情刺痛了他,让他慌不择路选择了逃避,最终走向了死亡。
这也是他前世与今世最明显的区别之一。对于作为虫族成长到大的他而言,他并不像从前那样回避感情,与之相反,他对爱情拥有相当高涨的热情。哪怕是在与宁暮归产生分歧、感情遭受挫折的现在,他虽然感到失望和茫然,却并不因此而彻底失去信心,舍弃期待。
因为除了他的妻子,他还拥有关爱他的亲属、相熟的朋友和他的智能助手。所以他能有那种被陪伴的安心感。
不过,在他独身一个离开母星,登上星船之后,当他望着窗外深沉的星海,那种孤独感不可避免地又降临到了他的身上。虽然他能够很好地调节自己的情绪,尽力不让自己的这种负面感受影响到日常的工作,却无法彻底地掩盖掉这一感觉的存在。
尤其在他被推入逃生船、掉落到这未知的星球上时,那种感觉就更加强烈地侵入到他的身体深处。
……是阿冉给予他安抚。
一个全然陌生的雌虫,即便是他救了自己,他也明明应该是如以往一样保持礼节距离的。是的,原本应该如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