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想不到,变心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他想笑,扯出个讽刺的扭曲的笑,嘴角不能控制地又坠下去。
疼。
非常疼。
在失去秦景的现在,周瞳才终于确定他是喜欢秦景的。是那种喜欢。
他浑身瘫进沙发里,皮肉像是在冰窖里,手脚冻得冰凉,嘴唇直抖。胸腹内却被灌进了辣椒水,火烧火燎,又疼又热。
回家吧,回家吧,给自己一个台阶。这么对自己说了一遍又一遍,然而,他动不了。
仿佛,他的身体整个的随着他的世界观,一起坍塌崩溃在这个软软的沙发里。
秦景不是别人。
不止是一个标记了他的人,也不止是一个他喜欢的人。
于他,秦景有太多的身份。
每一个,都深深影响着周瞳。
每一个,他都不想失去。
他不太清楚自己有没有睡着,脑袋从秦景亲口告诉他在工作时,就被搅和成一滩浆糊。
模糊中,他的意识又是一阵眩晕,再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怀里抱着一个软绵绵的小孩子。而人群后面的船边,有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
这不是,不是他上次做的那个梦吗?只是,这次他上了自己的身。
对,他有身体了!他可以阻止秦景跳下去!
然而,很快他发现不对。他不能控制这具身体。所以,他还是眼睁睁看着秦景翻下了海。
“哥哥!!!!”周瞳尖叫着,把孩子往他媳妇怀里一塞,就猛地蹿出去,可哪能来得及呢?
一个朋友把他死死拦住,“你清醒一点儿!让船员下去!你哪会游泳!”
几分钟后,秦景被两个船员带回来了。
他打理得整整齐齐的西装扣子都被拽掉了。那梳好的头发也全贴在头皮,海水把他脸上的妆洗掉,露出那张蜡黄死白的脸。
17岁的周瞳被30岁的周瞳禁锢在身体里,看着30岁的自己跪着爬过去,声音都吓得出不来。
船上的一个宾客是外科大夫,给秦景做了30分钟心脏复苏,但完全没有反应。
虽然没说出来,但大家都明白什么意思了。
周瞳不管大夫怎么说,学着大夫的动作,不停地按着他景哥的胸膛,对着他景哥的嘴吹气。
到最后,他跪伏在他景哥胸前,17岁的周瞳听见他绝望如野兽一样的嘶吼。但让他在意的,还是那些小花儿。
秦景白色衬衫上沾染的黄色的小花儿。
那不是一点,有很多,甚至去救他的船员身上都沾染着。
17岁的周瞳想,那海里的波涛之上想必飘散着更多吧?
但是没人关心没人在意这些莫名其妙出现的花。
就像秦景这14年渴望而不可得的爱情。没人关心,没人在意。甚至就连被暗恋的人,因为太久了,也习惯了。
这个现在恸哭着的男人,肯定知道秦景爱他。17岁的周瞳想,这个30岁的男人,肯定知道秦景爱他,爱了14年。
然而,他居然能如此欢喜雀跃地邀请秦景去参加他儿子的满月宴。
之后的几天,30岁的周瞳都在恍惚状态。这一天,他跟妻子说要去上班以后出门了。但17如岁的周瞳发现,这不是去剧场的路,那方向是秦景家。到了楼下,周瞳打秦景的电话,“哥,我来接你去上班。你什么时候下来?”
那边说话的是秦景的助理白立。
白立:“周老师”
17岁的周瞳听见白立沙哑的声音。这几天,都是他在配合师父以及律师安排秦景的后事。
“周老师,正好老板要给您点东西您直接上来吧。”
白立在电梯口等着周瞳,一打开电梯,他摸了把脸,对周瞳点了点头,“周老师。”
他对着有些发愣的周瞳递过来一串钥匙,和一个文件袋,“景哥把这房子留给您了,密码您知道。还有车库里的三辆车,这是钥匙。还有景哥的病历,是保险公司打印送来的。”
白立说完,又揉了揉脸,“那,我就先回去了。”
走之前,他又回过头,对着周瞳叹了口气,“这房子景哥走那天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我还没来得及叫保洁。”
30岁的周瞳呆坐在门口许久。
天都黑了,他才起身进门。客厅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地上好多干枯的小桂花。越到卧室,地上的花越多
他想起白立说的病历,从文件袋里翻出那几张纸。
花吐症
暗恋
吐桂花
哈
“哈哈哈”突然周瞳狂笑起来笑得眼泪鼻涕一起流。
笑到最后没了力,他爬到卧室门口一打开门,一股桂花的淡香逸散出来。
这是秦景在这个世界最后遗留的信息素。
男人颤颤巍巍扶着墙站起来,打开卧室灯。
灯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