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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辜罪人(1v2,年下骨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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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夜里站上山崖,燕衡低头,山脚夜市结灯,纸糊的灯笼飘飘摇摇,易燃。

    父亲现着原形,虎首上长毛被吹过燕衡脸侧。他领燕衡来这,只是为了告诉儿子:“我明日下山去。”

    燕衡攀着父亲的脖颈,抱紧了。他挽留:“您还没见上小弟一面。”

    冷风横吹的一个晚上,他只得到父亲无声的一瞥。那眼神叫他放弃,叫他认命,放弃自己也放弃小弟,认自己的命,也替小弟认命。然而夜晚不像白日一切事物都明明白白,燕衡没得到父亲的回答,父亲也没得到他的。

    岁崇下山必有动乱。古往今来,动乱已经摸索出自己一套适用的流程。妖兽食人,头一个吃掉昏庸——或许并不昏庸,只是无能——的君主,为祸人间,大杀四方,标榜一个邪魔。

    岁崇一族与帝魁同源而生,帝魁是天居之主,岁崇为人间基石。需要妖魔的时候,它就去了。天灾、人祸、佞臣、昏君,一切都因岁崇而起,随岁崇而终。斩岁崇的会是神选的伟人,王朝复归平稳。

    小弟被抱进燕衡怀里的时候,父亲的头颅埋下地。代代如此,不得善终。

    这样一个种族,一代诞下两个孩子本是天庆的喜事,但燕衡低头看向小弟的时候,月亮达到丰圆的一瞬,母亲说:“这孩子叫燕月。”自那一瞬起,一个种族的叛徒就诞生了。

    他本已做的足够好了,一把火烧尽山野,烧尽岁崇被天命纠缠的过去。弑亲背德的乱举甫一出现,帝魁就下界来探查究竟。然而当他拦在燕衡面前时,他也看见了燕衡怀里沉睡的小弟。

    岁崇与帝魁同源而生,命途相左。要恨谁的话,帝魁不失为一个好的安慰。燕衡打量着这个具象化的仇人,帝魁也看他,像虎豹相逢,此处该有一番厮杀。然而燕衡先低了头,求小弟的一条生路。

    他已经做的很好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燕月,也没有别的岁崇。他造天居的反,闫怀月来讨伐,不会有别的疑心。可他本来该做得更好……闫怀月一直都聪明,说准了问题:他心软。他不该再见闫怀月,不该送他上天居,帝魁可以保住闫怀月……可以吗?他以为可以。是他想错了,匆匆一见闫怀月,天居主人也不过他们外剩下的一个可怜人。

    心软,问题纷涌而至。闫怀月只轻声问燕衡一句爹娘在哪,就给他戴了枷,转大圈游街示众。景物摇晃,燕衡脑子也摇晃,他该逃,还是该诚实?

    有人敲了门,终于有人来救场。天居的兵马集结不快,打开门,后边是单枪匹马一位天居来客,日女旱狩红发披散,比他更狼狈地站在外边。

    闫怀月还躺在床上,看了眼旱狩,再看眼燕衡,似乎在犹豫处斩的次序。最后他慈悲大发,挥手让燕衡出去,留旱狩和他单独在屋里。燕衡松了气,替他们将门掩好。

    此处来了客人,燕衡也并不闲着,他离开藏身之地,要去做别人的不速之客。

    只剩下闫怀月和旱狩了。闫怀月想让旱狩坐下,但桌上没茶,坐下也没有意义。旱狩是天居之女,却不来替天行道。她跪在闫怀月床边,殷殷地握住他手,颤抖地、恳切地、迫不及待地请求:“怀月,我不求岁崇之血了。各人有各人的命数,我知道,一直都知道,我一直自欺欺人,可往后时日漫长,我熬不过去了。你杀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

    3.

    就算在生死关头,帝魁的待客之道也周全。燕衡不算他的客人,他们也规矩地隔桌相望。燕衡没有带剑来,他看着帝魁的时候,却好似已杀他无数次。

    帝魁理亏,这次轮到他低头:“是我考量不周,没想到下界短短时日,天居有此异变,让怀月陷入险境。”

    并不全算他的错。一无所知的闫怀月大意地划伤了胳膊,天居众仙都闻见他的血味,像浩浩大洋里一群饿极的凶鲨。然而闫怀月陷入险境是真,那么,就全部都是帝魁的错。

    燕衡没有在对错上浪费的时间。他挥手将客套话打散,突入最关心的:“你本来计划如何?”

    帝魁遥遥一指,他们座边放着闫怀月从前照料的那丛丹心芙蓉,还有许多奇花异草,都曾由帝魁赏给闫怀月。

    “这些花木本是吸食精血为生,没有血喝,它们就吃人的记忆。记忆吃得太多,它们就混淆自己是谁。这些花都吃过闫怀月的幼时回忆,它们吃掉了你的恶行,也吃掉怀月掉过的眼泪。现在它们怀着怀月的记忆,共享怀月的命格。本来再过一些时日,它们就能成为岁崇,以假乱真的岁崇。然而来不及了……怀月离开它们,往事也都会记起。”

    确实太晚。花,成了无用之物,到了用剑的时刻。帝魁和燕衡都知晓,无言地对饮一樽。燕衡不想将闫怀月太多事讲给帝魁听,只告诉他天居的异常动向:“旱狩还是来找怀月。”

    帝魁替自己斟满,既然总要厮杀,不如将旁枝末节先解释过。

    “她与幼弟同父异母,日女旱狩不灭不死,幼弟却是半人。一个人要死,实在很容易。旱狩爱得过头,死不成,活不了,只能疯了。要取神仙性命,只有天居之主……或者与我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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