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妹妹,你怎么跑出来了啊。”率先反应过来的王良明赶紧跑上前去抓住妹妹的手,同时又说:“张老伯,没事了。刚才舒莱曼大夫给看了,没什么大事了。”
“啊?”王婉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没搞清楚眼前的状况是怎么一回事。张老伯却依旧十分关心王婉宁的健康状况,焦急地问一旁还愣着的舒莱曼:“先生啊,这闺女是真没啥大事吧?这孩子,这种年纪可不能出什么问题啊。”
“那个就是”舒莱曼也很尴尬,只好不断打哈哈,使他本就不利落的中文让人更加听不懂了。
王良明这时候看见妹妹手里正拿着的水杯,灵机一动,一把将其夺下,故作懊恼地冲她低声嚷道:“你说你!都来了月事,也不知照顾好自个儿,还跑来喝凉水。刚才大夫怎么说的,都忘啦?”
“什么?!”王婉宁感到莫名其妙,亦相当生气,大声叫嚷起来。
王良明无可奈何,只好迅速捂住她的嘴,说:“小点声,把咱妈吵醒了又得收拾你!”
他一面拖着她进屋,一边赶紧向舒莱曼告辞,不停地打着马虎眼:“先生,多谢您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舒莱曼亦就势圆了这个谎,一边向他们招手,一边假装郑重其事地说道:“让小姐记得吃药啊!”
“没问题,您放心吧!”
可怜那王婉宁被捂着嘴,呜呜地什么也喊不出来,就被王良明拖进了屋里。等门被关上,哥哥刚一松手,王婉宁就又要大声叫喊,吓得王良明赶忙又伸手去捂她。
“祖宗!小点声!到时候真把妈吵起来了。”
“那你赶紧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王婉宁十分生气,尤其是当着张老伯面被莫须有地搞出了一个“月事”之后,让她感到无比难堪。
王良明狠狠地抓挠了两把自己的头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想出下一个圆谎的借口:“那个,其实就是我白天有东西落在那边了,舒莱曼大夫又帮我送了回来。”
情急之下,王良明随手从衣兜里摸出了一支钢笔,在王婉宁眼前晃了晃。
“就为了这个,”王婉宁觉得好气又好笑,质问道:“你们当着张老伯的面说我来了月事?!”
“哎,这不是也没想出合适的借口嘛,一着急脱口就说了。”听见窗外响起的汽车马达发动声,他明白张老伯已经载着舒莱曼走远了。王良明叹了口气,继续扯谎道:“我不能让人家知道,德国人就为了送钢笔过来,这么大老远跑夜路。不然,咱以后也没法做人了啊。”
“这德国医生,做事情向来都是严谨细致,一丝不苟。”王婉宁感叹。不过,她很快又瞪向哥哥,懊恼地问:“那你也不能说我月事到了啊。你哪怕说我闹腹泻什么的,也比这个强啊!”
“哎呀,知道了。当时看见你拿着水杯,一下没好办法,情急之下说的,以后不会啦!”王良明赶紧连连赔笑道歉,心中却感觉如释重负一般:总算又糊弄过去了。
屋子里依旧漆黑一片。王良明小声问道:“咱妈睡了?”
“嗯,哎。”王婉宁叹了口气,不打算再继续往下说。
“娘又骂你了?”
王婉宁没回答,只是默默呡了下嘴。王良明摇了摇头,心中的气却早已因为刚才的事情消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了满满的无奈,与一点点迷茫。王婉宁这时候小声对他说:“哥,以后你也稍微让让妈,别和她顶嘴了。”说着,她便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同时讲:“咱妈也不容易。”
四周又一次安静下来,只剩下知了与其他昆虫在窗外的聒噪。王良明倚在窗台上,木然眺望起远方连绵起伏的漆黑山脉,和一排排没有灯光的民居,胸中陡然升起一股怅然。他不知道,这混乱黑暗的世道,究竟到什么时候,才能彻底了结。
恍惚中,王良明觉得自己正躺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坪上,仰望着浩瀚的蓝天与白云。王良明心想,自己真是好久都没有看到过这样好的天色,也很久都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可是突然间,整个地面开始奇怪地旋转起来,越转越快,让他根本无法起身,只得紧紧地趴伏在地上,努力使自己不被甩飞出去。
这时候,一架飞机毫无征兆地从远处的高空俯冲而下,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和浓重的黑烟,在蔚蓝的天空中划开了一道狭长的喷火口。紧接着,轰隆一声,飞机在离王良明面前不远的地方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滚滚来袭的巨大热浪,让他几近窒息。整个世界,全部被烈火所覆盖
王良明从梦魇中猛然惊醒,才发现,自己其实仍躺在家里的床上,清晨的阳光已经溜进了屋子里,窥探着方才还在熟睡的自己。他抬头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早上九点多了,不由惊讶自己竟然睡了如此之久。
和平时一样,王良明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了身,简单洗漱了一下。坐到餐桌跟前,他看到桌上已经摆上了母亲做的早餐:一碗被煮得稀烂的棒子面粥,再加上几块颜色暗淡的窝头,瞅着就索然无味。
盯着桌子上的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