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颗是在浮山宗偷……拿的,第二颗是从师兄的记忆里提取的。”遗珠材质特殊,若是想塞进伪造的记忆,难度极大。即使是像时景安这样的神仙,也需耗上几万年。他出生距今不过几百年,时景安根本不可能未卜先知。也就是说,里面的东西都是真的。陆遥川害他,确实是受了明曦的控制。“还有这个。”暮落枫小心翼翼从袖中拿出一盏灯,正是陆遥川的命灯。“师兄说……你若是对他有恨,他的命,由你处置。”命灯,为修仙之人最重要的东西。灯灭,人亦亡。一般来说,命灯都存放在识海之中,不会轻易拿出。柳泽元没看那命灯,也没说话,暮落枫见状,一言不发地将那命灯放到了柳泽元面前。云逸面色一变,不知是想到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制止。暮落枫望着柳泽元,欲言又止,“师弟,你……”“都出去。”柳泽元终于说话了,三人见状,默契对望一眼,无声离开了原地。柳泽元转头望向那命灯,掩在衣袖下的手悄然攥紧。老实说,他心中确实有恨。是陆遥川害他入魔,是陆遥川将他的前途断送,是陆遥川亲手杀死了时卿。他仍旧记得那冰冷的利刃扎入他心口的痛感,那利刃将他心头血rou搅得稀碎,一连他同陆遥川十几年的情谊,也混在那温热的血ye中,逐渐干涸。他受了那么多年的痛,又岂会因为轻飘飘一句陆遥川被人控制了而忘记。他不应该原谅陆遥川的。所以他应该杀了陆遥川。柳泽元颤颤巍巍抬起手,抚上那命灯。命灯的火焰在他手中燃烧,他手掌一拢,似乎只要再一用力,那火焰便会倏地熄灭。难道这不好吗。柳泽元这样问自己。这不是如他所愿吗。可他为什么下不了手呢。少时成他者是陆遥川,亡他者亦是陆遥川。他理应有恨,但似乎有不应有恨。失神间,他手又拢得紧了一些。火焰越来越薄弱,直到几乎快熄灭了,柳泽元才回过神来,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命灯一点温度都没有,可他为什么会觉得那火焰烫得他心慌又心痛呢。他手覆上自己的心口,感受到那强有力的心跳,终于怅然开口:“师兄啊……”一滴泪顺着他下巴滑下,他只觉心口钝痛异常,这一百多年来埋藏在心头的委屈,似乎在此刻尽数爆发出来。另一边。
时卿从幻境之中出来,只觉心口传来一阵酸涩的感觉。他险些站不住,直到拿剑撑着,才勉强站稳脚步。刚一站稳,他便在心中焦急地唤着柳泽元。“柳泽元,你怎么了?!”柳泽元没回话,时卿咬牙拔出剑,正欲离开原地,便被一道声音叫住了:“等等。”正是那位幻境中的男子,见时卿眼眶发红,他动作一顿,随后抛给了他一个东西:“喏,顺手给你修好的。”话罢,他又消失在了原地。时卿望着手中修好的一半十世镜,微怔片刻,朝着十世镜注满灵力,便见那镜中逐渐出现了画面。袖中传来一阵震动,柳泽元回过神来,蹙眉拿出了十世镜。见到镜中画面,他怔在了原地。那日思夜想许久的人此刻出现在了那镜面上,眼中满是焦急。时卿见到柳泽元发红的眼眶,只觉得心痛无比,他着急问道:“谁惹你哭了?”“……”柳泽元沉默片刻,声音晦涩沙哑:“阿卿。”他从未如此亲昵地唤过自己的名字,却带着些脆弱。时卿只恨自己不在柳泽元身旁,不然他定要将柳泽元狠狠拥入怀中,用尽全身解数安抚他。他见不得柳泽元哭。一百年后的自己总是笑yinyin的模样,他若是哭了,定然是遇到了什么大事,而且是让他很难过的大事。柳泽元难过,他会心疼。“我在呢。”时卿极力压住自己声音的颤抖,安抚着柳泽元。他唤完时卿,却又突然沉默了,时卿只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片刻后,时卿似是想到了什么,伸出手,食指抚上自己的侣印,顺着那侣印的纹路描摹。温热的触感同步传递到柳泽元身上,如同安抚一般。他眼睫一颤,便听得脑中传来了时卿的声音:“柳泽元,我在。”那温热的触感顺着钻入了他元神之中,温柔地抚摸着他元神的每一道轮廓。他只觉心口的伤疤似是被抚平了一般,心头一片滚烫。不知过了多久,时卿终于放下手,脸色因元神强行离体变得有些苍白。他开口问道:“好点了吗?”柳泽元点头,蹙眉道:“你先休息。”见柳泽元不再难过,时卿只感觉舒了一口气。他点了点头,又深深看了柳泽元一眼,才收回十世镜,转身朝着魔宫内走去。柳泽元垂下双眸,心跳跳得仍是剧烈。时卿……拿元神来哄他。元神极其敏感,若是离体后便十分危险,尤其还是在两个时空之间穿梭。他也真是过于糊涂了,居然让时卿陪着他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