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戴纳·孟梭第一次见到教皇。
作为帝国大学的校长、皇家科学院的顾问、皇帝的私人医师,戴纳对于宗教的兴趣也仅限于那些密藏在各个修道院中的药剂秘方,所谓“教皇”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存在却毫无意义的头衔。
虽然在他们隔壁,多年来与教国的命运紧密相连的王国依旧将身为的教皇看作神明化身一样的存在,而他们这边,他的祖国,短短数十年间便从一个无名的边陲小国迅速扩张成为幅员辽阔的帝国,恐怕都要算得上是那些英勇善战的们的功劳。
尤其是他们现任的皇帝陛下,除了科尔将军之外,恐怕没有哪位比他做的更出色了。也正是因为这样,皇帝对教国不仅没有丝毫敬畏之心,甚至有了彻底摧毁他们的可怕念头。
只不过在他真正做到这一切之后,皇帝很快又变成了大多数国民仰慕尊敬的对象——除了那些依旧信奉旧教的人们,他们之间许多人因此而病倒,戴纳曾经去上门问诊过一些,那些人正像群无头苍蝇般憎恨着一切:他们憎恨皇帝的傲慢无礼,同时也怨恨教皇的软弱无能。
不管事实是否如此,至少戴纳知道皇帝本人并不像传闻中那样残忍暴戾,他大部分时候还算是个冷静理智的统治者。
除了发情期的时候。
他可从没想到皇帝一旦禽兽起来连教皇都能上了,戴纳在听说这个消息之后甚至有些庆幸当初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也只是抢了别人的未婚妻,虽然不管怎么说名声都不够好听,但相比起来他儿子给他丢的脸恐怕都没有教国那边的万分之一了。
在见到教皇本人之后,他更加确信他们的皇帝当时是色迷心窍了。帕斯加尔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是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反倒是个比他年纪还小上许多的年轻人。
不过作为教皇,在他身上也必定有些和一般人与众不同的地方。孟梭有足够的时间去观察诊断,现在还是深夜,他的病人正安稳地沉睡着。孟梭发现,帕斯加尔的皮肤比一般的帝国人都要白皙,那头银色的长发罕见至极,这让他惊叹不已。他之前见过许多从北方来的移民,却从未见过他们之中有人拥有这样美丽的发色。
孟梭有些遗憾地摸了摸自己灰白的头发,虽然他的头发也算白色的一种,却并没有教皇的那么好看。不过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又有什么好羡慕的呢?再说眼前年轻人的遭遇恐怕没有几个人想要经历,从教皇到奴隶的落差可实在是不好受,更何况帕斯加尔的年纪才和他儿子差不多大。
他深深叹了口气,便小心把药箱放在了床边,皇帝特地叮嘱他不要惊动,他也不敢吵醒这样安稳的沉眠。他轻轻掀开了毯子的一边,青年肩上露出的奴隶烙印尤其刺眼。任谁也不会不认识,那上面烙着的图案正是皇帝的私人纹章。
戴纳不知道皇帝为什么非要做到这种地步,他强迫自己忽略教皇身上那些受侵害的痕迹,他反复提醒自己只要履行医师的职责就行了,只要保证病人身上的伤痛能顺利恢复就——
可是他的良心还是无法容许他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戴纳在帮助帕斯加尔处理好身上的那些伤痕之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改道去了皇宫中庭的宴会大厅。他急于向皇帝当面确认一些事情,很不凑巧的是,他想要求见的对象今天正好没空接见他。
宴会厅外的守卫告诉戴纳,皇帝正在接待从王国远道而来的贵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