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可入了梦的,难道真的只是铁马冰河么?
谁不曾青春年少过呢?
无论未来是哀思难断,是国恨家仇,还是壮志难酬,在曾经,谁都会有过那么一段意气风发的时候,然后在那个柔软的时间里,遇上一个温柔的人。
他也遇上过那个人。
他总是用那么认真又温和的语气叫他,包括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次他说:“务观,你等我,等我北定中原,一统九州,就回来找你,永不分离。”
说完,他策马扬鞭,带着军队踏破滚滚烟尘,一身银甲在阳光下刺眼至极。
年少的誓言有多脆弱,北征的战场有多凶险,他不是不知道,但他就是愿意信那个人的话,即使最后等了一辈子,他也只恨自己百无一用,不能随他上阵。
没有人知道,因为那个人,他有多爱这个国家,又有多恨它。
怎能不爱?这是他生长的地方,他们在这片土地相遇相交,一切的记忆与情怀都寄托在这里。
可又怎能不恨呢?若不是为了守护这片国度,他二人又何至于一次离别,自此便再也不见?
从那一年起,这个国家的兴盛与衰败,统一与分裂,就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时时作痛,日日难安。
他一直在等,等中原北定,等九州一统,等他回来找他,依然温和的唤他“务观"。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就算是错,他也要一错到底!
悠悠年华,在等待中一点一点的逝去,回首往事,他几乎记不清自己年少时的模样,却没忘了那句誓言。
后来他故地重游,买酒欲饮,微醺之际意兴阑珊,随手取了旁桌上不知谁落下的折扇打开,只一眼,蓦的惊醒了,心中空缺的一块狠狠牵动一下,他险些拿不住酒杯。]
这折扇的扇面和上面题字的形意都不见出彩,唯有那两句诗,刀子一样扎进心口。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他将折扇抛回桌上,转身便下了酒楼。
你不在了,我何处去觅少年游?
后来他也被逼无奈成了亲,有了子女,与已成的配偶也分分合合的颇有一番周折,可他的心还是留在了他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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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只道他是真的喜欢唐婉,但他觉得愧对这个女孩,这个女孩爱他,可是他只是从女孩身上看到那人的影子。
他知道这样不对,可他控制不住。
就这样,他在对边境的忧心中,挣扎着活,他失了他,竟不知不觉的也就活过了那么多年。
他想过也许那人早就死在战场了,一将功成万骨枯,战争从来都是要用千万人的命去填的。可是他答应下的事,一定会做到。
在他快要死的时候,他十分清晰的感知到了生命的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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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遗憾的,大多数事他早就不在乎了,他只在乎那一件事。他的一生其实都在做这一件事。
我大概要失约了。
你来的太慢,我真的等不到了
你若还活着,你若还活着
我想再看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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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元知万事空,
但悲不见九州同。
王师北定中原日,
家祭无忘告乃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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