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站起来伸手就想要捞回船桨,在他的指尖刚刚碰触到海面的那一刻,他看见一只手伸出水面抓住了他。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恐惧,接下来的事情对他来说就像慢动作播放般的发生了,但他却听不见任何声音,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那是一只过分苍白的手,看手的大小应该是男人的,但那只手却是严重浮肿,他能看见那只手的肌肤已经被胀到一个极限,连个皱褶都没有。
那不会是活人的手。
这个念头才刚闪过,他就被这只手拖入海中。
被拖入海中的时候,他的腹部、膝盖、小腿都撞到了船身,撞击力道很大,但是他却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因为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眼前出现的景象。
那是一个被水泡到全身浮肿的男人,看着他笑。那种笑却让他不寒而栗,是一种计策得逞,丧心病狂的笑。由於扯开嘴角的关系,浮肿的脸被往上挤压,让男人的眼睛被挤到几乎看不见。
早知道就听夏初的,无论如何都学会游泳就好了。
坠入黑暗之前,这是李子渔心里最後一个声音。
他被抓交替了!
再次回复意识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老一辈的人说海湾里有水鬼的事情是真的。
那为什麽之前夏初在海中游来游去都没事?是因为他会游泳吗?
「小夥子,你可终於醒了。」一个声音把他从思绪当中带了出去,前面是一个年约而立的男子,和他失去意识以前看见那种严重浮肿的身t不同,他的肌肤铁青,但是只有一点点浮肿,样貌还称得上是人样。「你已经休眠了两年,能醒应该是因为当初被吓跑的魄回到你这里了,你感觉怎麽样啊?」
这个人是水鬼吗?我休眠了两年是什麽意思?村庄怎麽样了?太多的疑问在他脑海中浮现,一时之间竟然也无法回答他问题。
眼前的男子见他这副说不出话的模样,也不恼,只摆了摆手,示意和他一起走。他就这样被带走,等回过神来,已经到了很靠近陆地的近海。
浮出水面的那刻,他只看到空无一人的村庄,乍看之下貌似还是当年的样貌,但四处丛生的杂草、破败的建筑,都显示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人住了。
「我听说往年水鬼们,都会在中元节放水灯的时候跟着超渡,所以不想昧着良心抓交替。但是你被抓交替的那年,我们也听说到了有战乱,明白这里不会再有水灯。因为附近有只有这个海湾有住人,在害怕自己会一直在这里当水鬼的状况之下,就开始抓交替,你就是其中一个被抓下来的……」
「你的家人很快就发现你,然後把你的身t拉上去了,所以你的样貌还是停留在生前的时候,没有浮肿,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但是还是想开点吧。」
似乎知道这些冲击对眼前的少年有点难以承受,所以他又说些安慰的话,然後就走掉了。
接受自己已经si掉,变成水鬼以後,其实日子并没有这麽难熬,他每天都漂在海面上发呆,时而跟其他的水鬼聊天。没有特别记日子,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只知道自己已经看了很多个春夏秋冬的循环。
过去的那些日子,几乎已经快要被淡忘,快要忘记总和他一起补渔的爹、给他捏饭团吃的娘,但是在他都快要忘记自己是谁的时候,那年中元在船上、在湾口、在那些水灯前面,夏初的那抹笑总会再次提醒自己,他叫李子渔,还欠那个nv孩三千水灯当彩礼。
後来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个海湾竟然再次有了人烟,和过去的村庄一样是个讨海维生的渔村,但是他们一开始并没有放水灯的习俗,因而有许多按耐不住的水鬼,忍不住抓了交替。
李子渔曾经也想抓交替,但是当他摇晃小船,听到两个孩子在船上发出尖叫的时候,他就想起自己曾经和夏初在摇晃的小船上渡过的时光,不知为什麽的心一酸,就默默地将推着船身的手收回,回到他常待地方。
他就这样看着海湾内的水鬼抓着交替,身边的水鬼换了几批,却始终没有再动过去抓交替的念头。
直到那一天,海湾上空出现了一个留着胡子的老人,看起来很慈祥,笑起来缺了几颗牙齿,手上还拿着一把拂尘。他身後站了两个拿着大刀的兵将,面无表情的睥睨着海湾。
接着他用拂尘在空中画了几个圈,轻轻一点,李子渔就感受到全身发热,他整个人被h光包围,浮到了天空上,和那个老人面对面。
「李子渔?」确认过他的身分,老人开怀大笑,和一旁的兵将说道:「曜天、曜信,你看这小夥子这麽年轻,要破纪录的吧?」
「应该是会破纪录的……」扯着嘴角的兵将往他步了过来,一个拿着盒子,向他打开以後,他发现里面是一个玉玺,那玉玺像是白玉,却透着微微的h光。另一个兵将则是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两个兵将在李子渔面前站定,然後单膝向他跪下。
「没想到这里也要盖城隍庙,即将脱离老夫管辖了。点将也需要点时间,老夫都照顾这里这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