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为何,他们之间似乎存在着一层情侣一看便知的难以言表的生疏。女人在刷手机,而男人在窗边接电话,待那手机收起,他们似乎只简单交流了一两句。比起情侣间的亲昵,那交谈的过程更似工作中的公事公办。沉默地拍照片,没有任何一个人笑。平静地领证,谁的脸上都没有出现类似雀跃的神情。但他们显然是自愿前来,并没有任何逼迫的迹象。可如果不是逼迫,他们之间的氛围为什么又这样的怪异?那女生越看越不理解,最终望着他们一前一后出门的背影,心中哀嚎:天呐,这看起来完全不熟的两个人,真的可以结婚吗?外面的世界已经进化成这样了吗?对比,简墨有不同看法。她觉得这样非常好,简单且高效。上车后,她迫不及待拿出手机,又一把拽过褚逸清的手,将他手上那本结婚证也夺过来,一起拍了张发到家族群。然而,就在她编辑文字内容时,眼前突然出现个丝绒小方盒。简墨顺着看过去,最终对上褚逸清清冷至极的眉眼。他看她眼,很平静的口吻,“送你的。”少顷,褚逸清嗓音低沉,补充道,“新婚礼物。”简墨怔了下, “……还有礼物?”褚逸清微微颔首,“嗯”了声。再随意不过的语气, 就好像这份礼物只是他的一时兴起。简墨抿了抿唇,小声说,“可是我没有给你准备……”褚逸清侧身扫她眼,语气平淡,“没事。”毫无感情的婚姻,其实不太需要这些。只是偶尔看到,猜测她会喜欢, 便顺手买了。仅此而已。——简墨点下头,这样猜测。她垂着眸子, 将那蓝色的丝绒盒揭开,里面安静躺着两枚阿斯切形圣玛利亚海蓝宝耳钉,周围镶嵌一圈碎钻,在夜色中熠熠生辉。她自己也经常买珠宝,只看一眼,便知其价值不菲。绝非随手一买的程度。简墨眨眨眼, “啪”一声合上,递还给褚逸清, “这我不能要。”褚逸清挑眉,朝她看过来,“为什么?”简墨耸肩, “无功不受禄, 再说,我又没送你什么, 怎么好平白拿你东西。”
这话一出,车内安静几秒。下一瞬, 褚逸清指骨在方向盘上敲了下,偏头看向她。那目光在简墨面上停留片刻,他开口,好整以暇道,“我怎么觉得,领个证把你领拘谨了?”简墨:“什么?”褚逸清倾身,稍稍凑近些,他看着她,表情更加玩味,“简小姐,你该不会在害怕吧?”两人其实有许多时候的距离都比这要近,但从没有一个时刻,让简墨如此紧张。她开口,嗓音有点发颤,“我、我能怕什么?”褚逸清注视着她,眼眸微微眯起,惯常审视的神情,少顷,他偏过头,低缓吐声,“怕……我们假戏真做?”他这声压得很低,宛如抵在简墨耳边。简墨不由瑟缩一下,心里好似被一双大手紧攥,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为什么……为什么他可以敏锐成这样?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可是他一眼便能看出。简墨忽然有些不确定,自己同这样的人结婚,究竟是各取所需,还是与虎谋皮。她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扣紧座椅边缘,待那片刻的窒息感消散,简墨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坦然迎上去,“我好像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人在撒谎时喜欢强装镇定,但那不经意的小动作却骗不了人。褚逸清淡淡瞥她眼,回身启动车辆,没再说什么。简墨发在家庭群的结婚证很快掀起一轮刷屏。「简振邦:大拇指jpg,不愧是我乖女,效率就是高。」「叶知秋:你们没提前带照片吗,看着像是原图直出啊。」「陈淑芬:叶知秋,兴许忙忘了,不过墨墨长得是真好看,我瞧着这没p的比那p得亲妈都不认的还要好看呢。」「叶知秋:陈淑芬,你们家逸清也不错啊。」「简振邦:老婆大人陈淑芬,两孩子都好!般配!」「叶知秋:确实。」「陈淑芬:我也这么觉得。」……直到到家,群里的互相吹捧也没有停过,简墨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没忍住回道,“爸爸妈妈们,您们可以不要浮夸吗?只是一张证件照而已……”简振邦:“诶,什么叫只是张证件照,这可是你们的结婚照!以后老了也要拿出来看的!”于是,群里的话题便彻底歪到追忆往昔以及感叹如今的生活。简墨轻叹一口气,无奈摇头,退出群聊。在这热热闹闹聊天的半小时中,褚疫情的父亲褚清河始终未曾现身。简墨记得,两家第一次碰头那天,他的兴致似乎就不怎么高,全程绷着脸,好似被迫出席。她当时只以为他是天生严肃,但现在却不知怎的,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