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申士杰回到车上,递来一
「呵,很好,你没上当。」
「效果不错,净空这条巷子的孤魂野鬼。」申士杰偏头欣赏他接下来的反应——
申士杰顺他的意思,「难得你欲求不满,我瞭解了。」
离开解剖室,通过一道长廊,沿途除了系上的学生,还有着一道道模糊或清晰的身影擦肩而过。医院是迎接与抢救生命的地方,也是死亡的送葬场。
「是五名活生生的小孩,掺杂两名阴森森的小鬼。」
当人呱呱坠地之时,吸的是一口气;频临死亡之际,结束的也是一口气。迈入灵魂的里程,它们会往哪儿去?为了什么留下来?
「饿了。」他翻身躺平。
不一会儿,申士杰倚在门口,递出衣服。
赫!肖朗倒抽一口气,「你怎看出来它们阴森森?」
「怎不说话?」
「哇靠!剪髮加洗头,竟然收费一千五,抢劫唷!」肖朗横眉怒目,离开美髮沙龙,边走边叫:「那家店哪里便宜?我不应该相信你,早知道这么贵,我就会去校区附近的家庭理髮厅,剪一次头髮收费一百五,回家后再洗头……」
申士杰没点破他的彆扭,仅问:「待在别墅,你不嫌无聊?」
「你好意思嫌我吵?!」他瞠目怪叫。
「啊……」肖朗倏地朝车窗外看,紧接着瞟向车后方,「刚才有鬼?」
「走吧。」他离开卧室,率先走下楼,已有心理准备,今日的耳根子不清静。
「嗯,我要补眠,又不是铁打的身体。」他拉着前额的发梢,长度快遮住双眼,的确该修剪了。「你知不知道那儿有便宜的理髮厅?」
鬼的世界有没有颜色?物欲追求?阶级之分?生命究竟由谁主宰?
假日,肖朗睡到日上三竿仍赖床,怀抱枕头,轻眨着眼,耳闻阿杰坐在床边催促:「该起床了。」
肖朗愣了下,须臾挑眉,双手环胸,「你在唬我吧?」打死他都不信,距离巷子口一百公尺以上,阿杰能看见小鬼的虎牙?放屁!
「对啦,不用你管。」
「……气消了。」他垂首,略显不好意思,阿杰付帐都没嫌贵了,他却叫得像是被人洗劫一空。
「哦,你计画在床上待一天?」
如果他能闭上嘴,面露微笑,由髮型衬托出五官轮廓的立体感,他足以号称师奶杀手,而不是连路边的野鬼都被他的吼叫声给吓得退避三舍。
肖朗浑身一凉,「我以为是一群小孩子在巷口玩躲猫猫……」
「气消了?」申士杰将车子驾驶出巷子口,沿途注意交通安全。
「因为它们龇牙咧嘴,露出虎牙。」
「嗯……我不想动。」
申士杰没理他,径自坐进驾驶座。
体构造,无论是脾臟动脉或腹腔动脉,切割过的内臟、锯开的骨骼、掀开的皮层,眼下的残骸经过定色剂涤去了岁月的痕迹,它的生前变成一张记录资料,而死后的灵魂无所归依。
申士杰心下打算:肖朗能替换的衣裳没几件,得找机会将那些破旧的衣裳统统扔了。
申士杰扬起嘴角,将车子停在路边,兀自下车,走往超商。
申士杰打开车门,冷冷地丢回一句:「上车。」
肖朗搥他的肩膀一记,「你别开我的玩笑!」
课程结束,他将丹宁布遮罩覆住大体老师,秉着尊敬的态度,感激它生前签下的大体贡献。
他不禁疑惑,人为什么会变成鬼?
申士杰询问:「你想不想到郊外逛?」
肖朗怔然。
肖朗霎时恍然,阿杰是别有用心的逗他。
「知道,我会带你去。」
「嗯,吵死了。」
「我有作业报告要写,才不会无聊。明天我也想待在家里,你不要吵我起床。」
肖朗杵在车门边伸手一指,左方三百公尺有一块黑底白字的招牌,令他永生难忘:「我警告你,以后不准再带我去那家黑店!」
「啊,」肖朗瞠目,「你不要歪曲我的意思!」
他在浴室喊:「阿杰,帮我拿一套衣服——」
申士杰折妥薄被,将枕头归位,擅于收拾肖朗不注重的生活小细节。
「哦。」恢復精神,肖朗跳下床,伸了一下懒腰,走往浴室。
「不要。」刚换新髮型,他不想到处去见人或见鬼。
「有。难道你没看见巷子口的小鬼一个个跑了?」申士杰发动引擎,调整车内的冷气空调。
肖朗抬眸,迎上他一脸冷酷的表情,「你看啥啊?」
「谢了。」肖朗低头套穿。
「我想带你去剪髮,你睡到现在,难道不饿?」
申士杰托他起身,不禁轻笑:「我看你平常精力旺盛,一到假日就懒散。」
肖朗也上车,「砰!」关上车门,别过脸庞瞪他,「你听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