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出口,不只苏白蓉,连其余各派众人也是神色一变。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苏白蓉与田一刀之间的仇怨究竟怎么回事,眨眼十年过去,寻常人未必知道,新长起来的后生未必知道,但这些向来与“百花夫人”交好的大人物们又岂会当真概不知情?
不过是不能认罢了。
无论十年以前是热血上头,还是Jing虫上脑,这条声讨田一刀的船一旦上了,便再也不能下了。
谁要下船,便是承认了当年大家偏帮苏白蓉只听一面之词便齐刷刷围剿田一刀是错的,便是与大家过不去。
一群武林翘楚名门豪杰,给一个初入江湖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强加了个杀人jianyIn的罪名就要把人围杀至死,这事一旦摊开来说,便已经足够让诸位“大侠”颜面无存了。偏偏围杀了十余年也没能杀得死,反而闹得自己门下死伤无数,杀出一个真真正正的“杀人yIn魔”来,又岂是“颜面无存”四个字可以说清的
事到如今,田一刀死与不死已然没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田一刀必须是个众所周知的恶人,必须声名狼藉无亲无故人人唯恐避之不及,既没有敢与之为伍,也没有人敢听之、信之。如此才可保得住各大名门的声誉。
偏偏他令狐羽和田一刀凑到了一起。
而太华派又是极少数从未在围剿田一刀这事上凑过热闹的。
诸位掌门宗主,尤其苏白蓉,当然会害怕他把真相捅穿。
而他也正是想要他们怕。
果然,他话才说完,便听见人群中有人意有所指地叫道:“听令狐贤侄的意思,竟是当真与田一刀那恶贼称兄道弟沆瀣一气了?”
令狐羽根本懒得去看这发话之人是谁,就只看着那还缩在苏白蓉身边的少年微微一笑,开口:
“田兄,当日在酒肆里,你一念之善放走了这位小兄弟,但他今非昔比,做得苏夫人的入幕之宾就要回来向你寻仇,看来你这‘田二刀’的新名字是想不改也难了。”
这话却是对田一刀本人说的。
应声,一身行脚僧打扮的田一刀已冷笑着跳出来,不服气反问:“他自己找上门来,又不是老子出尔反尔去追杀他的。凭什么老子还要改名?”
紧跟其后的自然是妙色小和尚。
在场诸人绝没想过田一刀被喊打喊杀了十余年竟然还敢在这种“群雄齐聚”的时候上武当山来露脸,皆是大吃一惊。其中有些甚至吓得逃散,在这峰下坪地上空出一块不大的一圈。
那少年更没想过竟会在此再见到田一刀本人,而令狐羽还正和田一刀说些杀了他以后改不改名之类的话,当即腿一软就跌在苏白蓉脚边,竟哆哆嗦嗦地当场尿了裤子。
sao臭气味顿时飘散开来。那少年唯恐田一刀就要立刻来杀他了,连滚带爬地向往苏白蓉身后躲,尿ye不仅shi透了衣裤,还在地上拖出一团水痕,嫌弃得苏白蓉当即一脚将他踹开。
令狐羽瞥一眼那摔在地上瘫软发抖的少年,忍不住同情一叹,便又向田一刀说道:
“可你只要杀了他,便是破了‘杀一人只出一刀’的规矩。不如你就在这里立个誓,说你不杀他了。一来,他好放心,不必再为了活命去求苏夫人;二来,田二刀这名字也实在不好听;三来,你与佛有缘,佛也不让你再杀生嘛。”
田一刀闻之冷哼一声:“他们兄弟四人凑成一桌骂你是卖屁股的,你却还变着法儿想要救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