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的是迷迷蒙蒙的白,是雪么?为什么感觉不到一丝的寒冷?伸手接住空气中飘落的雪花,冰晶的结构果然是雪,可是为什么没有融化?好熟悉的感觉,这里是那里?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仰头看向天,鹅毛大雪像有意识的避开他的身体降落,冕阳知道那是因为他周身布满结界的关系,可……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些?
望远处一切都是迷迷茫茫的白,冕阳内心如这景色般迷蒙不堪,明明死了的人为什么还活着?自己为什么会来到妖界?为什么来到这里自己变得脆弱不堪?为什么他要经历比常人更多的痛苦?为什么最后自己所在乎的人都要离去?为什么不让他安静的死去?为什么?为什么?太多的为什么压得心好痛,灵魂都在剧烈的疼痛着。看着那些缓缓降落的雪花,一张张脸在眼前浮现,微笑的,恐惧的,利益的,欲望的,扭曲的……这些脸没有一个为他驻留,自己是注定了孤单么?
“孩子,你回来了,你在看什么?”轻柔温和的声音突然在这寂静的空间响起,明明应该突兀,可是它就好像是这空间的一部分,像雪般轻轻降落。
转身,冕阳的瞳孔紧缩!是他,那个他第一个见到的人,不,应该称他为妖。还是一袭白衣,一头飘逸的银发,耀眼的金色眸子,与那时所见的不同,没有了那浴血所散发的魄力,英俊的脸失去了霸气变的温和,与景岚不同,景岚的温和是他掩藏那魅惑人心的面具,给人高贵疏离的感觉。而这人的温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如雪般轻柔,如春风般温暖。冕阳看着那如雪般的男子不知道说些什么。
一只手突然向他伸出,冕阳反射的后退一步躲开了。“孩子,不要怕,我只是要替你拂雪。”不知何时,围绕在冕阳的结界消失了,雪覆盖在他身上,可是他还是没有感受到一丝寒冷,什么温度都感觉不到。
“孩子,你在迷茫什么?”
不动的任银发男子拂去他头上的雪,眼前浮现那时见他最后的表情,不像这时的温和,没有浴血的凌厉,平淡的如路人般,还有一种隐藏的东西,看不懂,也不想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自己问的的是什么,那是内心深处最隐晦的话。不明白为什么要向他说出,眼前的人是自己所占有身躯的父亲,所有的温柔是为了‘他’么?父亲,那是他命运的开始,也是结束。父亲,如魔咒般的词语,带给他的是永远的黑暗、孤独和罪孽……。
“为什么?所有的疑问答案就在你心里,你在抗拒什么?”轻柔的被环抱住,感受不到一点质感,冕阳知道眼前的人已经死了,这是他残留的一丝灵魂吧,可是在这没有触觉的怀抱中他感觉到了温暖,那是他已经遗忘了的温暖,如母亲般。
“一切要顺着心走,莫要苦了自己,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做不愿意的事,孩子,你活的不快乐。”心脏猛地一震,快乐?什么是快乐。眼前突然闪过片片镜头,那是他在妖界的生活,愧的恭敬,袁云的别扭反感,各色仆人那看似冷漠疏离,可是却在私下打探的眼神,想接近又不敢接进小心翼翼的态度,还有景岚那在他面前坏坏的神态……
“在那过的很轻松吧。”
是啊,从来没有的轻松,不必担心什么,不必算计什么,没有了以前那晦暗的情感,一切变的简单起来。
“以前真的那么重要么?为何不放开,那一切不是都平复了么,不要被你自己的心锁死,现在的你是新生的。”
新生?从来没有的激流在随着这两个字在体内流窜,以前的一切都随着这连个字变的释怀。冕阳大笑,笑的浑身都在颤抖,笑的留出了泪水……
“我不是你的儿子”没有被识破的慌乱,平淡的说出事实,这个男人早就知道他不是他的儿子了吧。
“嗯,可是你还是我的孩子,一直都是……”
温暖的怀抱更加温暖,男人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冕阳知道他正在消失。抬头看向男人的眼,还是那么温和,在金眸深处那隐藏的东西也有些模糊的头绪。
“孩子,不论发生什么事,顺着心走……”男子那模糊的身影在不段的上升,最后的话语已经变的破碎不堪,冕阳抬起手来似是挽留似是迎送,真正的含义只有他懂吧……
微笑的目送男人消失,那熟悉的,男人隐藏的东西他想起来了,那是母亲在死亡时留给他最后的眼神,好好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