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要伤害蕉!”我猛的坐起身来。睁开眼睛,眼前都是我熟悉的事物——床头巨大的植物标本集,里面还插着一张纸折的相思叶的书签,露出一角。床对面的屏幕墙上还挂着上次莉莉丝旅游回来给我带的纪念品,一只罕见的幼熔岩蜥蜴标本。除这之外整个房间显得空荡荡的。书、画具和生命体实验器材都放在各自的隐壁里。我下床,光脚踩在软地板上,心情微微平复一下。走到果汁机旁取了杯果汁灌下去。午夜,静得只听得到窗外的虫鸣。
“喵。”循声望去,魔鬼蹲坐在床边,一对鸳鸯眼忧虑地看过来。它浑身一抹黑,毛尖上微微泛着白光,望上去像落下一层白霜。魔鬼是只猫,不过它听的懂我的话。我抱过它钻进被子里,“鬼,我又梦见以前的事了,相比之现在似乎真的只是个梦,似乎只是我臆想出的画面。但子弹飞来的那一刹那我的感觉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真实,就像我现在抚摸着你的皮毛的触感一样的真实。”当时我一点儿也不害怕,可是我现在想起来却有一点点怕。“我抱你一起睡吧。”我顿了顿,“不过阿蕉,我违约了。”我望向窗外。明天天气会很好吧,月光静静的白,没有一丝风。鸟儿也都安眠了吧,我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从幽若兰森林回来后,我越来越怕冷了。在这本该余热未退的夏末,我却有些瑟瑟然。难道是在沙漠里住久了吗。我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这个我住了将近五年的房间重新盖上被子睡了。
这是在哪里呢?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无边无际的冰冷。我一抬脚,脚下全是冰,差点粘住了我。无限的延展,延展到黑暗的深处。我冷的抱紧胳膊,打量着四周。这又是梦吗?我呐呐的问自己。真奇怪,我竟然能在梦中认为我在做梦。
遥远的黑暗的尽头飘来一团模糊的黄色灯光,透着诡异和寒气。我本能的想要逃离它。于是我开始奔跑,是逃跑性质的无意识奔跑。风在我耳边呼啸,刺耳的清晰。我却感到背后的寒意越来越凝重。那寒光渐渐追上我的背,像要裹挟着我回到一个无尽的黑洞之中去。“为什么要逃。”一个念头闪现在我脑海中。既然逃脱不了,不如回头看个究竟。我顿时站住,转过身。那光虽仍在黑暗中远远的过来了,却又像是被什么挡住了似地不能靠我太近。是一艘古船,一艘没有帆只有桅杆的船。干净到让人心灵空洞的船。没有一块残破的木板,没有一条发霉的布条没有一点海藻爬过的痕迹。唯一一盏灯发出一团冷冷的光,它的一半搁置在船顶,一般无所凭借的悬在半空中。“有人吗,人吗,人吗,人吗,吗……”我的声音在黑暗的空旷中越荡越远,激起的回声空洞静寂。
“早上好,小姐。到了起床时间。”我醒了过来,被子滑到地板上去了,原来是冷到了,我恍然。抬头看了看窗外,阳光透过密密的藤叶细细碎碎得落到床沿上,我愣了一下,用手去接住阳光,“又是一夜梦魇。”“小姐,这是你的洗漱用具”“好的,谢谢。”我接过小安递给我的消毒毛巾。小安是最新B款机器人。仿得是十几年前一位红颜薄命的歌星安好制造的。“小玳,爸爸妈妈等你吃饭呢,快下楼吧。”我转过头来,看到屏幕墙上爸妈正笑咪咪的坐在餐桌前望着我,熔岩蜥蜴正好遮住了妈妈的前额,让她看起来像个异国女郎,挺滑稽的。“哦,好啊。”我睡得很晚了啊,脸有点发热。
(早餐后)
“我去上学了。”
“不要忘记吻别啊”妈妈笑着向我伸出手。
“当然。咦,鬼呢”我四处望了望。它最近有些奇怪。“鬼,别站在角落里,过来。”我蹲下来向它招手。魔鬼向前一扑腾,立马触电似地转身跑掉了。真是个别扭的孩子。
铃铃铃,铃铃铃,第二节课下了,我从教学楼里面走出来,走到一贯去的地方坐下来注视着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