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冬夜里,天高露浓,一弯月牙在西南天边静静地挂着。清冷的月光笼罩着Z大,远山、近树、小路、教学楼,全都朦朦胧胧,像是罩上了头纱。夜晚的Z大是静谧的,李逸辰走在通往图书馆的小路上,除了偶尔路过的散步的情侣的喁喁低语,就只有清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可这般久违的平和安宁的却丝毫不能安抚他心中的焦躁。
眼前一切,宛若湖水中倒映的一池碎梦,明知早已凋零,明知这样的美好再也不会属于你,却,令你难以忍住,不去伸手触碰。
这个校园曾经承载了他对未来的全部希望,李逸辰由衷地热爱过它,感激过他,最后却不得不遗憾地狼狈离开。
他从来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肩上所背负的重担。从入学伊始,每天除了必要的打工,就是如饥似渴地汲取知识,连睡眠的时间都尽量压缩,更别提像别的同学一样沉迷于网络游戏或是韩剧日剧。但那时并不感觉到辛苦,因为他以为,凭借自己的努力,总有一天可以让母亲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自己每努力一分,距离目标就更进了一步。
那时,他也很少有机会享受这份平静安宁,每日里总是脚步匆匆,以至于在离校的时候甚至还不能认全班上所有的同学,存在感稀薄,除了菁芜之外就没什么朋友了。晚上还要到狄安娜打工,为了拿更多的薪水,有机会李逸辰就尽量晚上连上两班,经常夜不归宿,不被同寝的室友排挤就不错了,更谈不上深交。
难得开心,就是在拿到了工资或奖学金,除了学费和奖学金,还能寄一部分给母亲的时候。
信步而行,双腿竟先于意识地将自已带到与菁芜初见的荷塘边。这个季节池水中也就只留些许残荷,枝枝残叶或虬曲水面,或躬身水中,这样留得残荷听雨声的凄清也许才符合自己的心境。或许还昭示着他对菁芜的憧憬,昭示着那一切不过只是可笑的妄想。
重生之后,李逸辰总是忍不住想念母亲,可他甚至连母亲去世后的安身之地都一无所知。回故乡的话,又怕李家的人怀疑什么。他只能按照以前李逸辰的性格行事,只是怕行错踏错,变得更加沉默了而已。
除了母亲,在苏小远短短二十年的生命中,方菁芜是唯一一个走入他心扉的女人,菁芜用她的善良的心和美好的音乐温暖了他的心。每每忆及他们的初见,苏小远就似沉浸在一个美妙的甜梦中。
那一个夏夜,耳畔传来的悠扬的小提琴声蛊惑着苏小远情不自禁地走近,月光仿如流水,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地清雾浮起在荷塘里,空气中隐隐浮动着荷香,朱自清先生曾说塘中月色的光影有着和谐的旋律,如梵妸玲上奏着的名曲。于苏小远而言,菁芜的小提琴声正与这光影的旋律无比地契合,一袭白裙的她,与她的音乐一起毫无预兆地撞进了他的心房。
此后,在去打工的路上,只要琴声响起,苏小远总是会驻足倾听,享受这音乐带给他的安静和详和。
直到有一天,听到莱芜演奏月光曲,那样流畅的旋律使他想起了梭罗笔下的瓦尔登湖,以及湖面上水波荡漾的皎洁月光,他一向向往梭罗一样放弃繁华的城生活,带着一把斧头一个人到人烟稀少的湖畔丛林中生活、阅读、倾听、自耕自食,为自己营造一个远离城市喧嚣的田园。
他情不自抑的走上前去,想表达这乐曲带给他的感动与震撼。就这样他与菁芜结识了。渐渐熟识之后,才发觉菁芜并不是他想像中的内敛高傲,而是一个开朗随和的女孩子,她总是充满了活力,对未来自信满满。他们在各方面都有共同的爱好,甚至连对生活的追求都别无二致。
苏小远甚至曾经想像过,如果以后事业有成,如果有可能的话,也要娶菁芜这样的女孩子为妻,尽心爱护她,绝不让她被这世俗的污秽所沾染。
可这仅仅也只是一个幻梦,自从他成为陈祺的工具后就再也没有与菁芜见过面,这样一个出卖自己的人,从身体到灵魂都污秽的人,没有资格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认真说起来,苏小远与陈祺恶缘的开始是苏小远一头撞上去的,那场在雨中的初见。
那天恰逢热带风暴袭击Z市,前一刻还是艳阳满天,下一刻就是倾盆暴雨。在得知母亲的病情后,他心焦万分,跟老师请过假之后,就急着赶往车站。
雨天的出租车总是很难打得到,在好几辆已经载客的出租过去后,苏小远再也等不急了,准备从小路穿到另一条比较繁华的大街上去试试。
雨急似箭,狂风裹挟着雨点打到苏小远纤细的身上,脸上,甚至有些疼痛,眼镜上布满了水珠,有些模糊了他的视线,才导致他没有看清迎面而来的车子,没有及时地避开,不小心被撞倒在地。
(还有一段没写,实在太困了,非常抱歉,先发一点给等更的各位解馋。明天再加上,本文决非BG文,只是主角刚开始并不太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