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带的东西其实也不多,一身换洗的衣服,一袋子饼子,和一些粮票。
第二天太阳还没出来,潘大就起来了,正洗着脸,老四也推门出来了。
“大哥。”
潘大擦干脸,回过头看他,“怎么起的这么早?”
“我想着送送你。”潘四苦笑,一脸的疲色,看着似乎一夜未眠的样子。
“不用。”潘大叹口气,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最细心但也心思最重,想到家里这情况,他也发愁,不过还是安慰道,“也别太担心,照顾好家里,你三哥心粗,有些事你要记得帮忙拿注意才行。”
潘四点头,“我知道的。”
站了一会儿,潘四像是突然想起来,问他,“大哥你早上吃什么?”
“不吃了,我不饿。”
“总要吃点东西的,这里距县里有几百里的路呢,不吃东西怎么行?”
“那吃点吧。”潘大起身,“我煮面条,你也陪我吃点。”
潘大走到厨房,生火做饭。
黎明前夜,厨房里灰蒙蒙的,只能勉强视物,潘大舍不得点灯,只摸索着干活。
灶膛里的火升起来,整个屋子亮了不少,潘大蹲在地上,低声和潘四说话,“杨老那边不要说起这事,老爷子要是问我了,你就说是我出去办事了,旁的话就别多说。”
“好。”潘四看着火苗,目光呆滞,他抖着声音轻声问潘大,“二哥真的会坐牢吗?”
潘大添了一把柴,拨楞了下火堆,灶膛里火星飞溅,潘大眨了眨眼,一个是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别瞎想。”
这句话他与其是说给老四的,倒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的。
潘四得了回答,也不再开口,两个人沉默的看着火光,不知道想些什么。
两个人沉默的煮面吃面,最后潘大放下碗筷,说,“我该走了。”
“我也吃饱了。”潘四抹抹嘴,站起来。“我送你。”
潘大知道这个四弟脾气好,却是个死脑筋,认准了的事情谁也劝不回来。他轻微的叹了口气,“好吧。”
家里还有老三,他俩也放心。关上屋门,天空还挂着一两颗闪着微弱星光的晨星。
潘大背着包裹,和潘四并排走在山路上,两个人身形相似,但潘大明显比老四更壮实些。
潘大脚脚踩在山石上,每一步都走的特别稳当,他和潘四交代一些琐事,“你没去过杨老家,不过不碍事,他家也好认,门口有棵腰粗的榆钱树的那家就是他们家。”
“榆钱?”潘四想起小时候的趣事,不由露出一个笑容,“我还记得小时候你和二哥带着我去偷摘人家树上长得榆钱吃,结果被那家人逮住了,还挨了一顿骂。”
“是啊。”潘大也记得,那时候他才十三,老二十岁,老四才五岁,那时候还没文革,他们一家人过的还很好,很幸福。
一回忆起往事,就停不下来了。
“回去我和老二还挨了一顿揍,爹气狠了,抽的我们屁股都肿了。爹问是谁的主意,老二死活不说,结果那次他屁股被打的最厉害,整整半个月没下来床。”
潘大笑着笑着,嘴角就突然落下去了。
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二弟的嘴那么硬,谁都打不开。
“是吗?还有这事,我不记得了。”潘四脸上的笑容带着丝苦涩,其实是他想吃榆钱,缠着二哥要去的。
潘大看着远处的大山,“你那时候还小呢,不记得也正常。”五岁的娃娃记得什么?
记忆也只有零星的几件事,断断续续,不成篇幅。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