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说凉城里最好的医舍是扶仁堂,但是距离此处实在太远。只好抢速度去最近的无名医舍先止了韩垅夕腿上的血,再背去扶仁。
看着大美人腿上血流不止,小半截箭身还插在血rou中折腾,梦阳多少有些感到愧疚。想起先前为自己找的一个个开脱的理由,顿时有种想扇自己两巴掌的冲动。
到了医舍,以吴越的大嗓门连续吼了三声。残旧的房子,才从里屋颤巍巍的走出一个身着粗布衫的花白胡子老头。
“什么事啊?军爷,我这破屋子可经不住你这么折腾。”
那个爷爷一级别的人,眯着几乎快成一条缝的眼睛,打量着梦阳等人。最后目光由梦阳的话,终于才停在了韩垅夕的身上——阿不,是受伤的小腿上。
“那个医···大夫,我朋友受了严重的箭伤···”梦阳急急的说出口,感情什么的自然也是跟着一样,然而到一半却被人打断。
这种感觉按梦阳来说,就像是你一下子丢了一千块钱,正在自怜自艾问候运气他的八辈儿祖宗。迎面走来一个人却对你讲了个自以为很好笑的笑话,事实上却是个冷到不能再冷的笑话。
只见,那爷爷一听韩垅夕受伤严重的事实,原本还是一副无Jing打采的样子,眯着的双眼却像看到本世纪最神奇的事情一样霎时睁开了,还瞪的鼓圆鼓圆的。神情激动的像是千里马遇见了孙伯乐,俞伯牙遇见了钟子期。
人家受伤他高兴个什么劲。梦阳一面在心里满头挂黑线的想,一面诧异的观察着这医生。厄···是大夫吧。
一旁吴越假装用力咳嗽了一声,道:“咳···您看不看病?”
听出吴越口中的不耐烦,怪大夫这才算是稍稍收敛了一些。在屋子里出出进进,打水拿刀捡药,手脚麻利的捣鼓了起来。
看他那大有一副救人救到底的架势,梦阳其实很想尴尬的说一句——我们只是来止血的。但不知道是什么心作祟,一直到很久之后都没有说出口。
韩垅夕血迹斑斑的腿被清洗的差不多的时候,怪大夫终于拿出了取箭用的小刀。
“来来来,用这布团塞住姑娘的口,不然痛起来极有可能咬伤舌头。”埋着头,一边递给梦阳一块看着挺干净的白布,一边用袖子擦了擦满布额头的汗水。
“嗯···等等!你还用小刀割她腿??”强大的疑问语气不仅彰显出了说话的人是有多惊奇,还阻止了怪大夫正准备开始的手。
怪大夫继续擦了擦汗,用种很无辜的眼神看着梦阳,解释道:“这箭入的太深,要不划开一些取不出来。”
吴越鼓励一笑,一拍梦阳的肩膀。安慰道:“梦阳兄弟,我虽然没有中过箭,但是看过知道的确是这样。还是别太担心了。”
得了吴越间接的应允,怪大夫这才明显迟疑的动刀移了下去。
最初吴越道韩垅夕是梦阳的娘子,最后却看见人家还梳着黄花大姑娘的髻,才忙不矢的又在梦阳仍处迷迷糊糊的情况下改了口。
开始梦阳还能边哼哼叽叽的装作不经意看向窗外,可是后来动刀后,半个身子枕在他大腿上的韩垅夕先是一阵高八度的打颤,后是睁开眼一个劲的乱动嚎叫。震的梦阳和吴越两个男人都差点没能按住她。哪还有心思看窗外做假动作。
于是,在这一番慌乱中,梦阳不小心瞧见了怪大夫在韩泷夕的腿里折腾的摸样。
······
完了,胃里翻腾。
快两个时辰后。梦阳眼睛一眨不眨,幽怨的看着怪大夫气力不足的在方子上,洋洋溢溢的写上最后一个字。恩···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袭上心头,大有铺天盖地的气势。
对,就在刚才韩垅夕不幸又昏了过去时,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不争的事实。他哪来的钱?再看一看脸色白的跟鬼有的一拼的大美人···算了有什么好看的,谁性命不保的时候还会惦记着不忘揣银子。也许有这么一类的钱串子,但看韩垅夕至少不像。
吴越被他突如其来的长久沉默再度怪异了,只好一直努力保持着不眨一下眼睛的佳绩盯着梦阳看。
只见,少年的目光慢慢移到了韩垅夕头上插着的一支明晃晃的金步摇上。痴中带喜的神色,就差没掉下来一两滴口水做此刻配景用。
后来,梦阳顺理成章的用金步摇抵了医钱。当然,他也不是傻子。先不论他且知不知道韩垅夕的家庭背景,光看之前那些人说的武林盟主的未婚妻。这种门第的小姐戴的首饰除了好,只能是再好更好。所以,他把钗取下来交给吴越先拿去当了。再后来,吴越成了他们的房东,当卖金步摇的钱付完医药费后所剩下来的一百一十两就全权充当了房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