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语慈走上钟塔的顶楼,俯瞰着广场大地上的一片雪白苍茫。东北的大雪将整个城市渲染了一方浪漫与肃杀。
他穿着黑呢子大衣,头戴着一顶毡帽,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脸,带着苍白与病态。双手摩挲着一个Jing致的黄铜手炉。
倪语慈13岁时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断,昏迷不醒。家里的亲戚长辈寻求多方中医医士都无功而返,眼看着小儿子要命断早夭,倪楚氏甚至想去寻求西医,却被倪老爷否决。病急乱投医的母亲只好求助于一个名望颇高的云游道士。道士给他几句批语,说他前世祸孽多端,今世病重体弱,妖魔附体,只有蓄发留命,方可平安度过劫难。随后递给倪氏3颗红药,让她喂给四少一粒,剩下两颗以备不时之需。
倪楚氏近乎绝望的喂药,但没想到两日后病情即刻好转,这可欢喜了一家子,丝竹悦耳,宴请宾客。让一个男人“续发留命”未免太过荒谬,倪老爷当时并未放在心上。可看着小儿子一天天虚弱下的身子只好咬咬牙应了这个法子。
从此之后,倪家多了一个大姑娘似的倪四少,那两句批语也不胫而走。城中百姓以一传十,给倪家这个深门大院更添了几笔神秘的色彩。
倪语慈极少走出家门,常年缠绵病榻的体质让他看起来弱不禁风,极好的眉眼遗传了母亲,远远看去像极了一个我见犹怜的病美人。
钟楼之下,白雪苍茫之中一个人影向这里走来。一个少年身穿白驼绒大衣,昂贵的手工皮鞋。白净的脸被寒冷的天气冻得通红,一双光亮的黑耀石似的眼睛,黑色利落的短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白气。
罗小少爷,罗先源。倪语慈俯瞰着那个人影,Jing致的黄铜手炉在手中摆弄。
罗先源也注意到了他,仰起头,一脸惊喜的望着钟塔上眉眼姣好的人,心里带着发现了美人的得意。随后展现出最引以为傲的笑容。
不同于倪语慈病秧子似的身体,罗先源充满了年轻的朝气,眉宇之间英姿勃发,神采飞扬。
倪语慈也冲他笑了笑,露出掖在袖中的手,用右手的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阳xue,又指了指罗先源。口语告诉他——小心。
罗先源一脸困惑的看着他诡秘的笑脸。
突然,一颗狙击弹穿透冰冷的寒气悄无声息的带着惊人的力量破空而来,狠狠穿透了罗先源的右脑。
刹那间,万籁俱寂。
迸溅的鲜血在少年来不及倒下身体之前的落入苍白的雪地上,猩红逼人,在血ye还没有冷却之前便融化了北国大地的初雪。
青涩的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随着一声闷响倒下了。
倪语慈看着不在鲜活灵动的生命夭折在冰冷酷寒的天地之间,静静的叹了一口气,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