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秋风扑的人面已是微凉,枯黄的树叶被风儿一卷便几乎铺满了整个院子。福伯微微佝偻着自己的背,几缕斑白的发丝散落在鬓边,布满褶皱的双手拿着扫把扫了半个时辰之久,衣袖上也已经开始沾染了灰尘。
季子央和往常一样始终是一身素白的衣衫,绸缎的黑发随意的散在两边的肩上,漫不经心的倚着窗栏看院子里的福伯扫着落叶,扫完一层,不多久便又会有落叶落下,周而复始,年年如是。
抬头算算日子,季子央都已经在这个院落里住了十二年了,十二年来只有和福伯相依为命而已。
微微向窗口挪近了些许,无奈地朝着院子里的人喊道:“福伯,无需再扫了,这满院的落叶既随风飘落,也让其随风飘走罢,再扫也扫不完,徒添了劳累。”
福伯抬头看到自家的公子,褶皱的脸露出了开心的笑,满目的慈祥:“我知道公子心疼老奴,可老奴闲不住,坐久了反而觉得乏,扫扫地倒是活动了自个儿的身子骨。”
季子央无奈的叹了口气:“也罢,随你。”略显瘦弱的身子重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看了看面前桌上的笔墨纸砚。
纤细略显苍白的手,随意的磨着墨,偏头看着窗外的天空,轻轻的呢喃:岁月蹉跎,相见无期。叹完有轻轻摇头自嘲地笑了笑:“即使面对相逢也是不相识,此生遥遥无期啊。”
季子央磨好墨,提起了面前的毛笔准备下笔,袍子的下摆微微晃了晃,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手里的动作也不曾停下,却开口道:“你来了,放下药即可。”
静悄悄的屋子只听得到外面人扫院子的清脆声,和毛笔碰触在洁白的纸上的沙沙声,季子央的背后却不知不觉的站了一个人。
男子一身的锦衣华服,黑发被发冠梳起一直垂到腰际,俊俏的眉目中多了一份英挺,此刻站在这里却比不上面前一身素衣白衫人好似风雪中独独开放似白梅的风姿。
青崖朝着背对着自己的人低眉走到了季子央的身侧,恭敬的施了一礼,然后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木质的小盒子摆在了桌面上,微微侧眼看了面前着白衣的人眉目在不经意间露出些许的同情,开口道:“国主有一封信让属下带给三皇子。”青崖低眉敛目双手呈上信。
季子央拿笔的手微微顿了顿,放下了毛笔,转头打量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崖,轻轻放缓了自己一瞬间有点僵硬的背,自嘲的笑了笑,这三皇子三个字自己做的真是名不副实,然后又转过头继续在纸上反复书写着同一个字。
“放在桌上即可。”
青崖微微有点诧异,这十二年来,青崖每年都只来送一次药,今年是第十二次,也是最后一次,从来只看到过季子央淡漠,原本以为这次会看多更多的表情,更多的情绪,可以一如从前,年纪尚轻,却如此沉稳,如此淡漠。
“三天后便有马车来接三皇子,还请三皇子早做准备,属下告退。”青崖低眉向后退了几步,一个转身,施展轻功消失在了原地。
福伯扫完了院子,累的满头大汗,轻手轻脚的端着茶水走进了一尘不染,摆设相当简单的屋子,免得打扰了公子写字。
福伯轻轻的将冒着袅袅白气的茶盏放在了桌面上,疑惑地看着那封白色的信,往年这个时候只送来药,哪有什么信啊,疑惑的瞅了瞅自家的公子,正待开口询问,坐着的人倒是先开口了:“福伯,你把信展开,念于我听。”
“是,是。”福伯边答应,手已经忙不迭的展开了信,白纸黑字,寥寥数行,一眼就能看完了内容。看到内容,福伯的手不禁一抖,信掉在了地上,一张老脸气愤的通红:“这,这,这不是要逼死公子嘛!如何使得,如何使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