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依旧在先前的那个房间,只不过多了一张由软绵绵的白云团构成的床,看起来更像是甜甜的白色棉花糖,枕头是一块冰凉的白玉,刻着与门板上的浮雕花一模一样的图案,薄被不知道是什么布料缝制的,不但柔软而且韧性极好。
接我参加洗罪仪式的少年就坐在床尾,抚摸着躺在腿上的变小的白鸟,侧着头看着落地窗外,听见我的动静,马上转过头来冲我一笑,“涂离,你醒啦。”
“这是哪儿?”
“在罪孽之塔里。”
唉,看来那个冥神还是把我关进来了。
少年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把垂落下来的流海拢到耳后,我才发现那居然是薄薄的尖耳,小巧的耳垂上扎着一个花瓣状的灰色耳钉,看起来特别的可爱。
“火神大人说,你好像失忆了,连冥神大人都不认识了?”少年轻声问道。
“火神是谁?”我愣了一下。
“洗罪仪式上站在左位的是火神摇霓,站在右位的是冥神钥坼,从洗罪池里出来的是水神决裳。”
“最后在落地镜里的是谁?”
少年闭着双眼,双手在胸前交叉,明明动作和落地镜里的人儿如出一辙,却丝毫没有对方高贵的气势:“他是,神子锦重!”
金框落地窗勾勒出云上夜色,白色的宫殿闪烁着浅黄的光芒,飘摇在墨色的夜慕中,好像繁星布满了天地,从苍穹拱顶的天窗里,流泄了一地的银白月光,背着光的地方不是黑暗,而是一片浅灰的水墨,潇洒的绘在地上,却成了一幅抽象画。
我倚在落地窗前的天台上,看着少年临走时扔给我的《神律》,这是一本厚重的古书,墨绿色泛黄的封皮,银灰色的水字,书页间还染了尘土,随便翻了几十页后,手上就脏了。
“好无聊啊。”我把《神律》丢到云床上,懒洋洋的打个呵欠,随手把薄被拽过来盖在身上,抵挡不住越来越沉的眼皮,最终还是头一歪,睡着了。
中途似乎迷糊的醒过来一次,有个人把我抱上了床,瞪着眼睛,看那个好像很熟悉的背影转动门把手出去了,然后我嘟囔了一句又翻个身睡了。
第二天早晨,我是被隔壁两个少年说话的声音惊醒的。一个少年捏着嗓子说:“我昨天见到神子大人了。”另外一个少年不屑的哼了一声:“神子大人怎么会看上你,就凭你的模样连冥神大人都捞不着。”先前的那个少年捂着嘴笑了:“我可不像涂离那傻子,以为傍个后山自己就老大了,犯了罪不是照样被关进来了么?”第二个少年突然粗声喊道:“谁扔的?”最后是瓷器摔碎的声音,一切又安静了下来。
我下床把扎在墙壁上的瓷花瓶碎片拔出来,推开落地窗扔了出去,又爬上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