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尘的住处有一个很优雅的名字,但总让他觉得格格不入,娼门也配用莲字么,这里是
历代花魁住所,但不似春风楼它处的奢华富丽,这里倒显得很朴素,步入门时,突见一块大
玲珑石四面群绕各式零散石块,绕过后豁然开朗,奇花异草,或有牵藤的,或有引蔓的,或
垂山巅,或穿石隙,甚至垂檐绕柱,萦砌盘阶,一湾湖水分割,以一石桥相连,两旁柳枝垂
荡深入湖中,走上桥去凉意扑面,依稀可见桥下几位尾锦鲤正游得热烈,登楼则院中风景一
览无遗。
住处分上下两层,里外三间,最外侧的一件是茶室,侍从会在这里为客人沏茶,客人必
须耐心等待,不经通传擅自闯入,这样的客人,是不受欢迎的,而春风楼对这类人自然是不
会客气的。
“主子,瑶琴请您下楼呢•••主子”宫謦声音一紧,此时初尘正靠在窗边,月光洒在他
身上,长发披散着,散发出淡淡银色光辉,像误入人间的Jing灵,惊心动魄的美貌,让宫謦没
由来的心惊。
“如果•••我不呢”宫謦站到旁边,为初尘披上了外衣,他贪恋的看着夕阳不肯回头。
“他说如果我请不动,他就亲自来,主子您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他似乎认定了我不见
客是因为对初夜不美好的记忆,虽然他没有问过我。
“宫謦啊,还是这么单纯,呵呵•••”如果花魁是想见就可以见的,那么这个头衔根本
不具有任何意义了,他这么做是为了保持神秘感而已“走吧,这就下楼”他直起身子,拂了
拂丝衣上因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而产生的褶皱,声音中不带一丝感情。
每天酉时是花街最热闹的时间,春风楼这时已是人山人海,摇晃腰肢,莲步轻移,带着
颠倒众生的笑容初尘已出现在众人面前。
人群突然嘈杂起来,狎客们兴奋地交头接耳,好多客人涌向这边,把门口堵了个水泄不
通,颇有些巨星的味道,鸨儿立刻走过来解围。
“到那里去”柔软的手臂强硬的搂住他的腰身,悦耳的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中异常清晰。
我他知道是降雪,不过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的动作显然很不合宜,突然有些不自在,僵硬的跟
着他的脚步移动。
“我还以为你不准备下来了”瑶琴盯了一会后加入,他们一左一右保护初尘进入指定的
区域,人群跟着他们移动,毕竟都是读书人也没闹出太大的动静,不过这阵势在以前可从未
有过,想必这跟他从初夜开始就闭门不出有很大关系的。
“你都要亲自请我了,我怎可不来,再说我也歇的够久了”初尘调皮的眨眨眼睛,然后
落座,宫謦已穿过人群,在他身边站定。
初尘大致了解了春风楼里娼ji应该做的事,无非就是每日吃吃喝喝,和嫖客谈谈情说说
爱,顺便看看歌姬(春风楼里养着的一群人,卖艺不卖身)表演,闲来无事则yin诗作曲以便
日后与那些自命风雅的嫖客交流。
初尘既是花魁当然与这些人不同,自从初夜过后身价暴涨,慕名前来的人更是络绎不
绝,一夜之间春风楼名气更响了,知道的人越多大家越好奇越想看春传说中风楼的花魁长的
什么样,没见过的想方设法要见,见过的还想见,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能见着。有些有钱的有
权的争相请他去他们府上坐堂,出手倒是很阔绰大把大把银两,也不过就是陪着喝喝酒吃吃
饭谈谈诗词,替他们面上争些光,风月情事他总能巧妙避过,实在春风楼到是一个很好的挡
箭牌,那些人心里不痛快表面上也是能过就过的,下回府上请客依然请他作陪。
这样的生活习惯了日子倒也过的飞快,转眼已入深秋,北风萧瑟,树木凋零,院子里已
是厚厚的一层枯叶,脚踩上去沙沙作响,深绿色的池塘几棵大树从根部到枝丫爬满了密密麻
麻的爬山虎,到为萧瑟的园景平添了一份生机。
初尘静静坐在桥边,阳光射入湖中形成斑驳的景象,鱼儿已不似夏天般欢快,在水里慢
腾腾的游着,那横穿湖面的风不住撞击着他的胸膛,长发在空中轻舞然后慢慢掉落下来,把
手往袖子里面藏,其实他是很怕冷的。
“宫謦,我冷”初尘依旧盯着斑驳的湖面,没有回头。
“我们走吧”宫謦淡淡地提醒,一墨黑色玄衣已经披在初尘的肩上。他知道他怕冷。
“嗯”初尘没有忘记今天要习剑术,剑是降雪给的,自然他要担起教学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