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
戴沛川回来没瞧见白灵筠,急的满脑门子汗,翻遍整个院子才在后院找到人。
“下着雪呢,您怎么不撑伞就出来了?”
白灵筠淡淡一笑,“无妨,我们回去吧。”
朝梁师傅点了点头,两人回了西厢房。
“白老板长的可真好看,跟那电影海报里的人儿似的。”
“要我说,白老板比电影海报好看多了,那海报里的人又不能说话不能动。”
“就是,就是,海报里的人还不会唱戏!”
白灵筠一走,众人便七嘴八舌的探讨,探讨到后来都各自感叹起,自己个什么时候才能成为白老板那样的角儿啊……
几个师傅凑到门廊下抽旱烟,一反常态的没有阻止小子们碎嘴皮子,让这些没眼界的瞧瞧角儿是怎样的风采是件大好事,瞧见了角儿,再对比他们自身,也好明白什么叫上进。
梁师傅在地上磕了磕烟斗,回头看了眼小子们,入了他们这一行的,要想人前显贵,必先人后受罪,他们只看到角儿的风光,又何曾知晓角儿背后的辛酸?都是苦命人啊!
回了西厢房,白灵筠脱掉披风凑到火盆前烤火。
“可瞧见钱二爷了?”
戴沛川掩好门,小声回道,“瞧见了,我还瞧见钱二爷家门前有两个大兵呢。”
“大兵?”白灵筠挑起眉,钱二一个名不转经传的戏班子经纪人,家门口出现大兵?
“陈班主也瞧见了,不让我跟着,打发我回来了。”
戴沛川有些沮丧,兄长让他送陈班主出门,就是为了去钱二爷家亲眼看他写选戏的条子,可他才到胡同口就被打发回来了,没完成兄长交给他的任务,当真无用!
白灵筠拍了拍戴沛川的脑袋瓜,“这不怪你,是我考虑的不周。”
他怀疑这两日的戏不是钱二选的,所以今天让戴沛川跟着陈班主去打探一番。作为戏班子的经济人,钱二不会这么没有章程条理,戏怎么选,选好了怎么排序都是有规矩的,可这两天钱二选出来的戏却毫无章法,似乎是想听哪出就选哪出。一个资深经纪人,有手腕有头脑,能力卓越,怎么可能连这点规矩都不懂,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在钱二背后指使他选戏。
戴沛川看见的两个大兵,让白灵筠陷入沉思。
“兄长,要不我再去瞧瞧?”
白灵筠摇摇头,“罢了,不急于一时,你去取两块大洋,等陈班主回来送过去,就说是我给戏班子买姜汤的。”
戴沛川脑子不笨,联想到刚刚在后院看到的情形,大致猜到了兄长的用意,应了一声,麻利的去取钱。
虽然他以前挨过小戏子们的欺负,可到底大家伙还是吃一锅饭的人,贱命一条,谁也不比谁高贵。在这泥潭子里挣扎,唯一的乐趣,大概就是互相踩两脚发泄发泄吧。现在他有了兄长,半个身子爬出泥潭,没得意思再跟小戏子们一般见识。
白灵筠看着戴沛川的身影,嘴角勾起满意的笑容,心胸广阔,为人正派,此子可教。
赶在午饭前,陈班主带了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来,名义上是感谢白灵筠那两块大洋的姜汤,实则是想让他晚上带这少年登台唱一出。
人在屋檐下,陈班主有求于他,他自是不好拒绝,何况今晚上要唱《牡丹亭》的选段《游园》,搭戏的人是谁他本就说了不算,陈班主特意来寻他说这事也是给足了面子,他没有理由不同意。
白灵筠打量了少年一番,模样、身段都不错,唱念做打的功夫多半也不会差,陈班主亲自带来的,没有挥起巴掌打自己脸的道理。
搭了一段戏,有些青涩,规规矩矩的,到也无过,遂定下了人。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