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锁的鲍穆侠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哭泣的小女孩,道:“别难过,风风……你爷爷早已经死了,现在你看到的只是一具有意识的死人……”
鲍穆侠看向白棋,道:“你把乌风草带来了?”
白棋点头。
鲍穆侠道:“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手上有乌风草,却还要你去升仙山?”
白棋再次点头。
鲍穆侠道:“洛奇飞……”
白棋道:“你是为了找他?”
鲍穆侠道:“就像我刚才对风风说的,我已经是死人……对于天道而言,人,生、老、病、死,一世的宿命,冥冥中自有主宰,即使我是郎中,能治百病,能解百毒,但唯独一样东西,我无能为力,那便是死亡……”
白棋道:“所以你把自己炼制成了行尸走rou?”
鲍穆侠摇摇头道:“我不惧怕死亡。王侯将相,市井走卒,无论是谁,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人生有七大恨:一恨年华早逝,二恨光Yin难返,三恨世事无常,四恨人心莫测,五恨生无可恋,六恨死亦难安,七恨天地不仁。我欠着一个人一条命……死亦难安。”
白棋道:“你欠洛奇飞一条命?”
鲍穆侠道:“是。”
鲍穆侠道:“我来到江津村是很多年前的事情……靠着学来的一点医术,替医治村民糊口过日子……”
鲍穆侠望向鲍风风,道:“有一次,我去城里采购药材。在洛道边上,我看到那些红衣女人闯进一农户,准备拉风风的母亲进红衣邪教,风风的母亲因深爱丈夫而不肯服从,于是惹恼了那些红衣女人。那些红衣女人将风风的双亲活活打死后,将目光投向了当时只有五六岁的风风……我不忍风风也命丧那些红衣女人手上,便忘记了昔日与同伴们一起在明尊面前发下的毒誓,出手救下了风风,将风风带回江津村。那些怀恨离去的红衣女人又怎么可能放过我……出手救下我和风风的就是和红衣教有生意往来的洛奇飞。于是,我们一直生活在洛奇飞的庇护下……直到一年前,洛奇飞回老家接他的家人,再也没有回来了……我再三暗查,最后得到了洛奇飞身陷红衣教的消息……”
白棋道:“明尊?你是明教的人?”
鲍穆侠点头,道:“明教教主陆危楼座下五散人。”
白棋道:“你对洛奇飞以地鼠门掩埋了真实的身份?”
鲍穆侠道:“是。”
白棋道:“你们发下了什么毒誓?”
鲍穆侠道:“不得在他人面前泄露自己的武功,否则,愿身受圣火之刑。”
白棋道:“为什么是这个毒誓?”
鲍穆侠道:“经‘光明寺一战’,教中兄弟死伤殆尽。教主为防圣教火种灭绝,命我等五散人分散保管圣火令,待他日以此东山再起。在离散之前,我等五人同在明尊之前发下毒誓,不得在他人面前显露一点点武功,以免破坏复教大事。……但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我隐居江津村之事被有心人所知。……他们以风风一家来确定我的身份,洛奇飞、风风一家都是被我所累,才招来横祸。”
白棋道:“有心人是指阿萨辛?”
鲍穆侠道:“这个轮回,人心最为难测,有心人又何止一人。”
鲍穆侠的目光越过白棋、越过鲍风风,投向深处,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