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好热。
全身像被火在焚烧,额头上的凉意完全是杯水车薪,全身的水分都要被烧干了。
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滑过我脸颊,清凉的感觉让我将脸凑了上去。
入目是未寒微笑的脸,眼神温和地看着我:“暮,好点了吗?”
含糊地嘟囔一声,疼痛的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装作无意地将目光移向未寒身后。
没有人。
衣架上只剩下我替换的衣服,身上只随便地套了件亵衣,腿上空无一物。
果然,是无情的妖Jing啊。
昨夜那样的纠缠,只要他一醒过来,就可以忘在脑后了吧?
只有我这个所谓开放的现代人,还在抓着不放,自寻烦恼。
中药的气味让我蓦地警觉起来。
未寒被我忽然的躲闪吓了一跳,手中药碗险些打翻在被子上。
“不要。”我抓着被子逃到床尾,充满戒备地看着他:“我不要喝药。”
未寒被我活力十足的表现逗笑,把药碗放在床头几案上:“好,不喝。”
我扑过去抱着未寒狠亲一口:“哥哥真好!”
话甫出口我就后悔,过去借机占卿便宜的行为在现在全成了旧伤口,轻轻一触就疼痛难忍。
好在未寒红着脸躲开了,没有注意到我的异常。
衣领被拎住,从未寒身边提开,琅琊拉起被子遮住我从亵衣下露出的身体,沉声说:“未寒,你出去一下。”
“可是大夫…”未寒还要说话。
“先出去,告诉大夫暮还是不肯喝药,问他有没有办法。”琅琊话中已经带上寒意。
未寒看见我朝他使眼色,不甘不愿地出去了。
琅琊在我床边坐下,端起那碗药,一脸“先喝药再算帐”的表情。
我抱着被子,想从他脸上找出一点关于昨晚的痕迹。
没有,什么都没有。
天下第一美人的脸,平静,冷漠,美得不落凡尘。
昨晚的那个妖Jing,就像他头疼时偶然的幼稚,就像他在我肩上睡着时偶然的疲倦,就像他昨晚“勾引”我时那转瞬即逝的无助,已经在这张绝美的面孔下湮没不见。
来不及感慨,苦涩的ye体,带着让人胃中翻腾的中药味,灌入我口中。
“并不是那么抗拒…暮,你…”
我伏倒在床沿上,呕吐着,苦涩的药ye让舌头麻痹,我像要把内脏也吐出来,胃的地方火烧火燎的疼,脑袋却昏昏沉沉地不肯清醒。
带着奇异香味的糖片被递入唇间,随之而来的是琅琊的唇,温柔得让人沦陷。
“滚开,别碰我!”
我推开伏在我身上的身体,动作粗暴到不像那个永远温文尔雅的苏二少爷。
即使在被卿背叛的那天,也只是推开维汜带着歉意的手,轻轻说:“你们都滚开。”
被当作工具的愤怒,被玩弄的愤怒,被遗忘的愤怒,像chao水一样将我仅有的理智淹没。即使是这样的愤怒,琅琊会被我推倒,也太奇怪了。
跌坐在地上的人,轻轻地把脸别开,侧脸的表情冷漠得可怕。
“陈暮少爷,还真是无情啊。”
什么?
无耻的家伙。
明明是你一大清早就扔下昨夜还在拥抱的人跑得远远的,明明是你连病得人事不知的我都可以扔下去外面继续你的妖Jing人生,明明是你,你无情,你反过来说我?
你是在嘲笑我,嘲笑我现在正在心里骂你无情。
混蛋!
我气得发抖,抱着被子,明明身体烫得发烧,寒意却蔓延全身。
“怎么,陈暮少爷后悔了?”妖Jing的脸瞬间逼近,薄唇一勾,笑了。
我别开眼睛,专心看瓷枕上深红色蝙蝠纹。
下巴被狠狠握住,用足以拗断骨头的力度将我的脸转向他。玄黑色的眸子不带一丝感情。
“陈暮,我告诉你。”
“我也后悔了。”
“根本就没有得到甜头,还把你的小姐身子弄坏了。”
“下次我一定直奔主题。”
“希望你不会再尝试自杀。”
“不过现在,还是履行你作为一个工具的义务,让你的主人带你出去炫耀一下。病恹恹的样子,更符合你天下第一乐师的身份。”
伸手取过衣架上的衣服,扔到我身上,琅琊离开床沿,冷冷地俯视我。
“陈暮少爷,带病工作是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