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了。”
莫忘机从袖口摸出了一个Jing雕细琢的小瓷瓶,轻轻放在小几上,清艳伸手来拿,却被莫忘机挡住,“等等,先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忘机难得这么好奇,这么执拗的想知道一件事的原委。”
清艳似乎有些惊讶,收回了手,清艳试探一样问道,“是因为小年,或者是苏渐墨,对忘机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么?”
莫忘机不语,从容不迫的脸上看不出半点蛛丝马迹。
清艳叹了口气,也不再追问,只是细细的开始回答。
“大楚边城到长安,有一支往返的商旅,横越过大楚沿着大江的所有郡县,向醉楼托那支商旅买了边城的熏香,大约两个月前,商旅到了长安,依约送熏香来向醉楼。”
“商旅走后,小年被一个人留在了向醉楼门口,那天天下着小雨,小年衣衫褴褛,缩在门口有如惊弓之鸟,仲春还有些寒意料峭,小年从日出一直待到日落,冻得嘴唇青白,我看不下去,便将瑟瑟发抖的小年带回了楼里,我问小年家在何处,家中有谁,小年一直摇头,声音嘶哑,咳喘连连,饥寒交迫之下,小年近乎晕厥。”
“商旅之行分外艰苦,商旅之人欺软怕硬,小年约莫受了风寒,受了欺凌,身子虚的很,我便让下人端来了姜汤和清粥,又给小年洗了个热水澡,点了小年睡xue让他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小年醒来,攥着笔管哆哆嗦嗦写下了三个字,苏渐墨,我再多问,小年子却不答言,紧紧攥着被子噤若寒蝉。”
“小年在我身边两个月,从未出向醉楼一步,我悉心照料着小年,千方百计逗小年开口,小年终于陆陆续续的开始对我说些过去的事情。”
“小年告诉我,苏渐墨是他的夫君,是他的天,是他拼了命要追随的人,他过门之后,苏渐墨一直待他很好,但十几天前,苏渐墨丢下他独自来了长安。”
“小年说,他想见苏渐墨,想让苏渐墨带他回家,但他不知道苏渐墨在哪里,小年这两个月来哭了很多次,小脸惨白,泪水涟涟,却紧咬着牙关始终不敢哭出声来,说实话,我厌恶让小年这么难过的苏渐墨,但我无可奈何,因为小年的执念全在他身上。”
“小年当的起天上地下最肆无忌惮的溺爱,我特意放出谐了音的‘素年’二字,托忘机带了苏渐墨过来,是给苏渐墨一个反悔的机会,让苏渐墨买了,或是认了小年回府,但苏渐墨拂袖离去,半点没有珍惜。”
清艳捧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水,虽未翻脸,但妖娆的丹凤眼中带着明显的怒意。
莫忘机轻笑了一声,心中疑窦顿解,不由感慨,清艳啊清艳,为了年年,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懒散性子,都被打到冷宫去了。
莫忘机偏过头,看着小几上的小瓷瓶,忘川忘川,即为让人忘却前尘之药,前尘一忘,牵绊自然尽去,清艳莫非是想让年年……
莫忘机心念陡转,清艳回眸望着莫忘机,似乎明了莫忘机心中所想,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忘机猜的五分对,五分错。”
“啊咧咧,竟还猜错了五分,清艳看来对这忘川谨慎的很。”莫忘机微微摇了摇头,似乎是懊恼。
“当然要谨慎,这前尘忘,忘的是爱的人,却忘不了爱的本能,若再遇上那人,怕又一次天雷勾动地火,重蹈了覆辙,那服下忘川,岂不只是饮鸩止渴了。”
清艳叹着气,小年子的事,清艳一分一厘都不敢马虎,更不敢轻易决断。
“所以这忘川,是我给苏渐墨的第二次机会,若苏渐墨再不珍惜,那这忘川,就送给小年,让他忘了那薄情寡性之人,而若苏渐墨好好珍惜,那这忘川,就送给烈王爷,毕竟那烈王爷甚为棘手,不是可用寻常方法应付了事的人……”
清艳顿了一下,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便放下手中的茶盏,透过敞开的窗子看向了小年子烛光摇曳的房间,眼神一凛,不知喜忧。
莫忘机也望向了小年子的房间,乌墨一样的夜色中,长廊上不知何时立了一个颀长的身影,背负着双手,正面着紧闭的房门,玄青色的长袍在房梁高悬的大红灯笼照耀下,翩飞如同惊鸿。
莫忘机愣了一下,然后喃喃的说道。
“清艳,看来年年,不需要忘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