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逸恒说痛快了,啪的一掌拍下桌面,拿起茶壶,就着茶嘴咕噜噜喝了起来。
真叫一个爽利,靠自己嘴巴把眼前人唬的一愣愣的,就跟个二傻子似的,总算出了口气。
此时的方正哪还有一点武林盟主的风范,有的只是一个相貌较好,身材高大,却神情呆愣的二傻子,看的何逸恒痛快极了。
不要以为就你能说会道,他也会,瞧,这不是说的他傻里吧唧的。
何逸恒舔去嘴角的水渍,嘴里哼起小曲,往窗口一趴,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的街道,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花香,楼下正有个卖花的小女孩,手里提着竹篮子,里面有五颜六色的好几种花色。
“方大哥,楼下有个卖花的小女孩,你去全买下来吧。我看她挺可怜的。”何逸恒毫不客气的指使。
方正走过来往下面扫了一眼,卖花女孩身上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布鞋尖已经磨破了,露出了小脚丫。
何逸恒侧开身子,看着方正一个翻身从窗口跳下去,他住的地方距离地面约十米有余,方正就这么轻松跳了下去,看的何逸恒又是一阵羡慕。
方正掏出一锭银子连同篮子一并买下,抬头一看,何逸恒那颗脑袋还在窗口眼巴巴的瞅着,手里一使劲,花篮子直直落入了何逸恒怀里。
芳香扑鼻。
何逸恒被突如其来的香气弄得鼻头发麻,打了好几个喷嚏。方正一上来就看到对方红通通的鼻头和闪着泪光的眼睛,楚楚可怜,比起这里的花魁更胜一筹。
何逸恒看他进来,就把一篮子花全往他身上扔去,先是一朵一朵的扔,再是把花瓣摘了,一片片扔过去,结果,“哇啊!有虫子啊啊啊!!”
方正正忙着把花瓣一朵朵取下来,再重新放进花篮子里,两人幼稚的动作仿佛情侣赌气,一个使小性子扔,一个宠溺的捡,谁料何逸恒大叫一声,手忙脚乱的拍起身子,从头到脚,连发根都不放过。
谁让楼宇辰的身体容易过敏,之前在楼家被虫蚁叮咬后,隔了好久才把身上的肿块消下去。
该死的豆腐人皮,一碰就起红印,一咬就肿,一掐就青。就连酒都不能喝,上次在楼家喝了一小杯就浑身通红晕倒了。
害得他明明身处青楼,却要滴酒不沾,每天只能听曲看舞,连姑娘的小手都没摸过,气死了,这洁身自好的委屈也太大了。
可是他如果喝了酒,身子一红,人一晕,就糗大了,男人说穿了就是要面子的人,他宁愿做一个洁身自好被人家误以为是个不举的男人也不要被人看到他一碰酒就晕的丢人样,反正他才十六岁不是吗?
就当他还没成年,毛还没长齐。
方正眼看着他快要把自己脱光光了,上前阻止:“好了,就算有虫也早死了,你去洗个澡,再换身衣服就可以了,别把自己弄伤了。”
何逸恒衣裳半褪,原本白皙的肌肤上已有数道被他自己弄出来的红痕,看着让人心疼。
何逸恒随他的视线望去,立马裹紧衣服,凶巴巴道:“看什么看?还不开去叫人烧水!”
“遵命,楼小少爷。”方正揶揄的逗了逗他才离开。
何逸恒气的一把捞起衣服砸了过去,砰地门关上,衣服软弱无力的顺着木门滑落下来。
看得他满肚子火气,自己于方正就像这衣服,稍稍一用力,衣服就破了,自己只能软绵绵的任他玩弄,所以他要努力趁现在把他吃的死死,让他对自己服服帖帖,指东不敢指西,买糖不许买水。
等到热水连同方正一块进来的时候,何逸恒早已把满屋子的花扯成了一片片的花瓣,一看热水就一股脑的倒了下去,然后爽快的进了浴桶,泡起了花瓣浴,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
方正站在门外,听着屋里哗啦的水声和怪腔怪调的歌声,心里却是轻松极了,仿佛石头落了地。
那些江湖恩怨仿佛被他抛掷脑后,一心只想好好守着屋里的少年。
方正知道自己对少年多了不该有的念头,如今正值萌牙期,稍稍不慎就会跌进去,一旦跌进去自己就彻底毁了。
可是自己又硬不下心肠来说些狠话,就连把他推开的举动也做不出来,他算是明白师傅惧内的感受了。
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
就像有只小猫在你心口处挠啊挠,当你想抓住他时,他又跑了,害自己患得患失,心情跌宕起伏不断。
方正时常会想,如何他长得丑一点,脾气再任性些,少爷架子再大点,自己估计就不会存什么念想了。
可是眼前这个,时而天真可爱,时而成熟稳重,时而任性野蛮,就这么紧紧抓住了自己的心,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