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他认真地注视砚台,一动不动,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终于,似乎下定了决心,上前执起墨块,动作僵硬了一下,而后重重地在砚台中摩擦。
认真的神色好像真的是那么一回事,可是…?
纳兰索赢的动作越来越僵越来越快速,脸色也越来越僵硬,恶狠狠的眼神使劲儿瞪着砚台。子衿敢打赌,如果不是自己在这里,纳兰索赢肯定会把这砚台摔得四分五裂,以消心头之恨。
这么都不出墨呢?纳兰索赢都快把墨块给墨断了,还是不出墨,一双邪魅的眸子燃起了红红火焰,该死的、到底要怎么弄?
看到眼前惨遭蹂躏的墨块和纳兰索赢愤懑的眼神,子衿实在忍不住了,眼中泛起丝丝温柔笑意的涟漪。含笑看着能在战场杀万敌,却弄不定一块小小砚台的人,特别是他气得憋红的脸,让子衿心中一阵舒爽。
磨了许久,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那人终于忍不住转身,紧抿的唇脸上的红还未散去,眼神闪烁语气别扭,“这个…这个?”
看他脸又红了一红,子衿实在隐忍不住了,“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眼睛温柔眯在一起,冷清的性子怎么也掩饰不住唇角翘起的优美弧度,“加点水!”虽然早就知道一个砚台就能将他难倒,可是真的看到他表情的时候,子衿还是忍俊不禁了。
子衿本就长相极美,这一笑不仅眉宇生动起来,两靥更是如春花绽放一般,美艳得不可芳物,直直把本就脸红的人看得更脸红了。
别扭地别过脸往砚台里倒水,确实是一副认认真真的样子,只是那耳后的一抹绯红。让子衿刚平息的笑意又重新溢上来:“水别太多!”
可惜他的话说得太慢,纳兰索赢已经手忙脚乱地想要倒掉灌满砚台的水,紧张得跟打仗似的。
看着一片狼藉的书案,子衿不慌不忙将书写的兵策移走,看到黑乎乎的一片和那倒霉的墨块,子衿眼皮一跳,徐徐补充:“磨墨用水,宁少勿多,多则稀,少则浓。磨墨时五指着力,轻而慢,保持墨的平整。垂直圈墨,不能倾斜或直推。”
鸣皇不愧是鸣皇,不过寥寥数语气,就安然自若地摆弄手中墨块,动作看起来娴熟至极。唯有,除了他一脸紧绷如临大敌的表情还未散去。
子衿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时,纳兰索赢终于舒了一口气,轻轻放下手中墨块,“行了!”
磨墨这种事,一向是下人打理,他又怎么会去做这些小事,也没料到小事居然会有这么多讲究,看着眼下书案上狼藉的一片,纳兰索赢两颊又忍不住红了红,抿紧唇一言不发。
“把手伸出来。”子衿笑着,倒没有他那么多心思,不会这些又不是很丢人的事。想自己以前还不是一样不会,后来回到这十年前,有些事不得不自己动手。
细软的丝绢在掌心摩擦,纳兰索赢看着眉稍含笑为自己擦手掌的男子,心脏也随着皮肤被丝绢的摩擦的感觉一样发麻发发痒,情不自禁唤道:“子衿?”
“嗯?”
就在青裳似水的人儿抬头的那一刹那,纳兰索赢呼吸一紧,从他这个角度子衿像是被他压在身下一样。可对上那双温柔带笑的眸子时,心一慌,眼神闪烁编出一句话:“这下我是不是可以过关了?”
“嗯,再磨一遍就可以过关!”
不急不徐的一句话说完,子衿毫不怜惜丢开被擦黑的手绢,神色恬淡。轻抿一口清茶,抬睫时又对上纳兰索赢古怪的脸色。那表情,他实在忍不住了,唇角不能抑制地勾起,“你看这书案,也算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