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眸细细对照,初见赫佚言时那抹熟悉的轮廓,不正是镜中的自己!
然而尉迟涅言的俊逸太过耀眼,随便一个举手投足,散发的高雅让人望尘莫及,明明就在眼前,却感觉那么遥不可及,不敢有半分的逾越。
赫佚言的相似,无关容貌,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风华和神韵。即便如此,却终究感觉不同。
尉迟涅言不爱笑,那几分冷峻与眉宇间傲慢的气势,无时无刻在提醒着人们,他就是天生为着争夺而存的王者。
赫佚言爱勾着唇角淡笑,虽同样给人怎样也接近不了的感觉,却并不令人反感,笑容于他,不过是掩饰罢了。只要需要……他可以随时笑出来,这早已跟心情无关。
如果要说最不同的根本,那么就只有一个。
尉迟涅言,冷心冷面冷情肠,令人明明想要接近,却怎么也接近不了。
赫佚言,淡声淡语淡神韵,令人明知不能接近,却依然自取灭亡般一步步靠近。
尉迟涅善继续向前走着,深邃的眸间似有什么闪过,却是难寻踪迹。
苡藏追上去扯住了他:“不可能!他何来似我?”
“言儿……即便你忘了过去种种,我们却恍如昨昔。刚刚众人见了赫佚言后接连不断的抽气声,你还不曾警觉吗?失忆前的你便是这般的锋芒毕露、盛气凌人,所以众人讶然、惊惧,犹自乾坤挪移,回到了过去。”
听着他的话,就像是把自己一直模糊不明的某些事实,清晰地整理到眼前。
赫佚言何其聪明,那袭绣着冶艳红梅的雪袍,想必并非偶然。又一曲《上善若水》沐月而奏,光华凝隐,让人陶醉在优美的旋律里而“沉醉不知归路”。如此视觉与听觉的完美契合,不但众人恍若隔世,就连尉迟涅韵都一时慌了神。
想到这,苡藏顿时脸色惨白,他可真蠢,宫宴时眼前赫然浮现的白影,不正是尉迟涅言!那一声声悲怆的低吼,究竟为何?
尉迟涅言,不甘心吗?
不甘心他这只鸠占了鹊巢,竟连你从未入过眼的赫佚言都比不过……
“那又如何?赫佚言是赫佚言,我是我,没有人可以真正代替另一个人。”依然故作镇定。
他总觉得,尉迟涅善的情理兼具有问题。
不是错觉。
“言儿!你还不懂吗。”正恍惚着,尉迟涅善突然箍住他的双臂,孔武有力的手指深深陷入锦袍,仿佛要将他的双臂生生折断。
“赫佚言不过是个影子,涅韵如此失态,原因是……他爱的那个人已经不复存在,又或是那个人已经……变了。长久以来,他一直幻想着尉迟涅言可以苏醒,而今夜的赫佚言,为这早已尘封的假设寻到了冲破桎梏的缺口。”
苡藏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尉迟涅善眉头紧皱的脸,他抿着唇看他,幽深的眼眸中是恼怒的火焰。
“你是说……涅韵爱的是曾经的我,而非现在的我,即使我们是同一个人?”
“是,涅韵少年时便已对你情不自持。可惜那时的你就如水中望月,遥不可及,所以他对赫佚言痴迷,直到回宫再见到你,这份痴迷才寻到了它真正的主人。”
尉迟涅善不是傻子,苡藏当然也不是傻子。
今天的交谈,从一开始就透着诡异的气氛,尉迟涅善一反常态,先是改变了称呼,又故意一脸愁容的把事情挑明,当然这些都不会是他吃饱了撑着。
苡藏沉默下来,半天才吐出一句有些讽刺的话:“无凭无据,我为什么要信你。若真如此,又为何偏偏今夜才告诉于我?世人皆传,众兄弟里大皇兄待涅言可是最好的……”他微笑着,这语句的意思却与表情分明是天渊之别。
他竟不信!
尉迟涅善微一愕,旋即一收眼底的Jing光,抿唇思量:“自失势,涅韵对我便是颇为介怀。中毒之事发生后,他更加刻意阻拦旁人与你接触,表面保护实则却是软禁,我又如何能告诉你……”
“曾经的我俨然已经消失,涅韵又何必留我?”苡藏冷笑:“他大可接赫佚言入宫,自此双宿双栖。即便是影子,本体都没了,不更容易扶正。大皇兄不觉着自己前后矛盾?”
尉迟涅善倒也厉害,对着苡藏犀利逼问,竟还能露出无可奈何的惨笑:“留下你,是因为他无法抚平内心对你的亏欠……”
苡藏的手早已冰冷一片,此刻却还死死攥着袖摆,尉迟涅善思路飞转,前一秒还在那云端之上,后一秒竟又坠入深渊。
让人大为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