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赶忙连连退后，并拢五指密不透风的遮住眼前，做出了一个马上就能吐出来的表情：“呕——快！快把你这张丑脸收起来。呕！”
“木凭语！”络腮胡胖子动作灵活的从人堆中扎出，一掌劈开少年已经射出的火箭，怒不可遏的上前，又是一劈，将少年手中蓄势的长弓劈了个粉碎，“你还有没有长幼尊卑？连我的人也敢管？别以为你进了武林盟有盟主罩着，就可以目中无人了！”
属于月夜的凄惶的兽的哀鸣，有一种无尽处无所凭依的寂寥。
他看见李染枫像灵魂出窍的木偶般，呆愣在原地，一双目光涣散的眼，正失神的对着手中的那抹血红，茫然失措得仿若突然间找不到回家方向的孩童。
十几只猎犬携着风声，嗖嗖从草丛中蹿出，龇牙俯身的围住了络腮胡和他的手下，做出了凶狠的进攻的姿态。
带队的队长是个粗矮的胖子，粗犷的留了满下巴的络腮胡须，说起话来却瓮声瓮气：“才刚搜至山下，又通知我们折回去领狗。哈！领的什么狗？就那群畜生，鼻子再灵，能灵得过我们燕云岭的追踪术？我也就是未曾见过那个什么的青龙使，否则，凭他？又能躲到哪里去？”
一愣神，骤然转醒。李染枫忙将布片揣进怀中，抽出手来。一贯木雕石刻似的面孔突兀的挤出了一点难看的笑：“我没事。你们快追，我马上就跟上。”
牵着狗的小师弟露出了一脸的雀跃，指着猎犬群扑过去的方向，连连拍打着李染枫的肩膀：“师兄师兄，说不定这借来的狗儿真的有用。我们跟过去看……师兄？师兄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回去？”络腮胡瞪大了眼，简直有些不敢置信的陡然提高了声线，“我都已经辛辛苦苦的挪到这里来了，现在甚至连半个人影都还没看到，你就喊我回去？！先不回，再拖他一刻……”
遥遥的，在山的另一侧，也有一声长嚎，似乎在与这边的一只在互通音讯。
*
青年搭弓换箭，将箭尖指向了“稍微能看的丑货”紧挨着的下一位，冷酷的声音再次响起：“换你——换防暗号是什么？”
“大师兄？”他又试探着轻喊。
像是在安抚面露担忧的小师弟般，他又开口重复了一遍：“没什么。我很好。我没事。”
树梢处如落叶下坠似的，掉下一片倒悬着的、轻如蝉翼般的影子。
“副掌门。”他身旁举着火把的弟子出声提醒他，“再往前走就是浮云洞搜索的地界了。而且，我们也是时候该回营地换防了。”
紧追着火箭而来的，是位五彩斑斓、看起来明显像纨绔子弟的十七八岁的青年。见到燕云岭的队长，皱眉撇嘴先暗自嘟囔了句“又是个长得碍眼的丑货”，便强行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他边干呕着，边往后退着，撞在了另一名看起来比他高出一倍的瘦高个的青年的身上。
火箭当即不由分说的直奔这名弟子的门面而来。
影子飘向了近在咫尺的列队的末尾，似溶入溪流中的雨滴般的悄无声息。
一块巴掌大的浸了血红的碎布片，不抱什么太大希望的挨个儿的让猎犬们嗅，并替它们解开了颈间的束缚。
他暗自摩挲着指腹间的温暖。一种若慢性毒药入骨般渐渐扩散开的疼痛，正一寸寸的，蚕食着心脏。
李染枫失望的推开了狗头，长叹一口气，拍打着手中碎布片上看不见的尘土，正要起身命令师弟们原地探察，却又看见已经有两只猎犬甩脱了同类，一路狂叫着，一马当先的冲向了不远处的一棵参天古榕树。
人犬的喧哗声刚过，刚刚被李染枫查看过的几棵树旁的一株低矮乔木的顶端，随着微风轻拂，向侧旁略微的点了点头。
瘦高个扯住青年色彩驳杂的后衣领，将人倒拉着拖到身后，同时一挥手，一圈持弓搭箭的弓箭手，似雨后春笋般，从灌木丛中、高树枝杈间纷纷冒了出来，将这一队普通的燕云岭弟子围在了中间。
十几只近人高的细瘦猎犬仔细吻过他手中的碎布后，立刻低下头贴着地面细嗅着。有几只冲着莫名的高处开始乱吠，有几只转着圈嗅到李染枫的鞋子后顺着他的裤腿还要踩着他继续往上去嗅他的脸。
转而将箭尖瞄准了队伍中“稍微能看的丑货”，问道：“你，交接暗号是什么？”
这一队斑驳舞动着的火把，正沿着后山杂草丛生的小路向下山的方向前进。
“稍微能看的丑货”身着普通燕云岭弟子的一套玄色短打，紧紧盯着火舌滋拨的箭尖，头和手一起慌乱地左右摇：“我不知道、我们还未换防……”
另有一只则蹲在地上，仰脖向天，发出了像狼一般的悠长嚎声。
“什么人？！”一声厉喝，伴着一支燃着火焰的快箭，破空而至。箭尖擦着络腮胡叠成肉堆的紧实的脖颈，钉在他身前，截断了他的几根胡须，也硬生生的截断了他嘴边的话。
“得罪了，赵副掌门。”瘦高个不甚诚意的对着络腮胡胖子胡乱的拱了下手，又将先前青年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