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t弟弟被我的推门声吓了一跳,带我走进去之后,他又实实在在地被我吓了一跳。“哇……哥,你的脸怎么了?”弟弟在见到我的一刹那,脸上满是诧异的神情。
\t我总不能告诉他我去和别人打架了,于是我编了一个极无逻辑性的故事给他听,弟弟双手抱臂,对我说出乱七八糟的话置若罔闻,还摆了摆手。“得了吧你,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就你这故事,估计连三岁小孩也唬不住吧……和同学打架就承认啊,装什么装啊。”
\t“谁叫你这样损我的啊?我真的要把那个人大卸八块。”我轻揪着他的耳朵,假装生气地瞪着他。我扭头望向他病床旁的白色床头柜,看见上头放着一个夺人眼球的釉纹花瓶,里头插着几朵芳香四溢的鲜花。我上前看了看,问道:“那个护士这么好心思帮你插花啊?肯定不是护士吧,是谁来过吗?”
\t“确实不是护士啊。”他眨了眨眼睛,对我又是摊手又是耸肩。“昨天有个男人来看我,他长得比你高大一些,自称是我们的爸爸。”
\t我听见“爸爸”两个字后,瞳孔瞬间放大。是那个抛弃我们三人的人吗?他到底还是出现了,我冷笑了起来。
\t十几年前,妈妈还没从事援交工作之前,是一家酒吧的陪酒女郎,爸爸就在缘分的安排下光顾了那家酒吧。他对当时的妈妈一见钟情,每次光顾都只是为了见她。久而久之,他们俩坠入了爱河之中。之后,爸爸想尽一切办法,替妈妈赎了身,两人之后就结了婚,过上很多憧憬的幸福生活。
\t在妈妈二十一岁时,她生下了他们的爱的结晶,那就是我。可惜好景不长,果然没有一份感情是永久的,在我六岁那年,妈妈正怀着三个月大的弟弟,爸爸却无情无义地决定离异,孩子的抚养权却让给了我妈妈。我当时年纪还小,不知道他们究竟为了什么事而离异,但我对自己亲生爸爸的怨恨却从以前就累积了下来。
\t虽然爸爸还是有交赡养费,但是为了负担弟弟的医药费,我们家的经济还是相当拮据的。因此,妈妈就被迫以卖yIn为业赚取一笔可观的收入来维持家业。那个我连提都不想提的人把妈妈害得如此下场,我怎么可能不会产生怨恨感?
\t这也是我不相信婚姻、不相信爱情的原因之一。
\t我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过,恨恨地盯着花瓶里的花朵,冷冷地说道:“他是个坏人,以后别见他,见到他的话无视就好。是他把妈妈害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t“啊?是吗?可是他很关心我诶,而且……也问过你的事情。”弟弟似乎不怎么明白为什么我和他对自己父亲的观念分歧得那么严重,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必须远离自己的爸爸。
\t“算了,你也说了你不是三岁小孩。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如果他问起我的事情,你说我死掉了就好了。”我压抑自己火大的心情,尝试心平气和地和自己的弟弟说话。
\t他盯着我,眼里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丝恐惧感。“能不能不要用这种眼神来看我?”他看着自己的被单,尝试躲避我的目光,似乎真的被我吓着了。
\t我继续看着他。“啊?什么眼神?我怎么了?”
\t“你刚才那种眼神有点像杀手。”他撇了撇嘴,做出一个拿着狙击枪的动作。“那些杀手杀人前不是到爬到天台那里,然后瞄准目标的吗?就是那种眼神。”
\t“啊?”我无意识地啊了一声,苦笑着说道:“杀手?你那什么熟练的动作?又是谁教你的?”
\t“电视上啊。”他指了指挂在墙上的电视机,然后对着电视机翻了一个白眼。“我告诉你,这里的电视节目……不是新闻就是一些无趣的东西,不过那天我看了一部杀手的电影,超酷的诶!”
\t我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摸了摸鼻子道:“等你好了就回家,回家后你哥哥我陪你打机好吗?”
\t“非常好,我就知道哥哥最爱我了!”弟弟跳了起来,扑到我身上抱紧了我。“我一定会努力好起来的!你就等着当我的手下败将吧!”
\t“好像很有自信的样子啊。我等着,你等着输给我吧。”我吐了吐舌头,忍不住对他呛声。
\t自从他入院之后,我们就分开了,呆在一块儿的时间也因此而缩短了很多。所以我一旦有时间,我一定会先来找他,无论是为了扯淡还是看看他的状况,我们每次都会十分高兴。我们如常地有说有笑,说个不停还笑得合不拢嘴,不知不觉把爸爸突然归来的事情忘得九霄云外。
\t不过话说回来,他在十几年前选择离开了我们,这次又一声不响地回来,我认为这是有一点匪夷所思。他的事情我的确不想插手,可是我不得不说,这有一点奇怪,这其中到底夹杂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