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车祸原因,病人出现脑内积血,血块压住了部分记忆神经,导致目前出现暂时性失忆的情况。虽然进行了手术,理论上会逐渐趋向稳定,但是具体会需要多长时间复原,还要取决于病人本身还有亲人家属的配合。”
骆闻舟坐在病床旁,削水果的功夫在这段时间里突飞猛进,就差没学在水果皮上雕花。病房里的电视机并没有打开,大概是空气的静谧格外容易让人分神。他手上动作微微顿了顿,看似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穿着有些宽松的病号服的费渡,随即又重新垂眸把视线落在手上的苹果上。
费渡从睁眼醒过来以后,似乎总是对外面的景**有独钟,清醒的时候宁可花大部分时间注视着窗外的情况,也不发一言。骆闻舟一开始对这个情况束手无策,直到医生过来解释这是正常表现,随着逐渐复原情况会有所好转,才稍微放下心来。
失去记忆,在陌生的环境醒来,一般人会本能地想要知道更多的资讯,确定自己在哪里,经历了什么前因后果,试着整理自己思维里的一团乱麻——然而费渡甚至连“你是谁”这样的三个字都没有问过。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每天都会出现吗?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对你的往事清晰得了如指掌吗?
你不好奇也不打算了解每天都坐在你床边,跟你度过清醒时间,日复一日跟你说话的人是谁吗?
如同拼命用指甲撬开的沉重雕花大门,用血rou之躯寸寸顶开。结果才窥得一眼内里模样,猝不及防又被重新撞出门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实质,以往还包裹一层称得上是浪荡子的包装,如今倒像是不加修饰,切切实实地摆在面前。
骆闻舟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把苹果切成小块装在碟子里,往费渡的面前推了推。
然而如果他问起来,自己要怎么说?
“我是你爱人。”
如果是一个你记忆里毫无印象的人,突如其来说出这样的话,大概才会被认为是思维不正常的智障。
深吸一口气,看到碟子上逐渐被氧化泛黄的苹果原封不动地留在原位,那位大爷依旧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人生哲理。骆闻舟勉强压下心头无由来窜起的烦躁感,指尖碰到裤袋里的烟盒,想到什么似的,又重新松开手。
“介意,我最近有点咽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