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山庄凉亭里,一青衣男子和一蓝衣男子各坐一端。
“南甜,”秦流风执起木筷点了点装着桂花糖莲藕的瓷碟。被冰镇过的绿豆酿莲藕片上淋了薄薄的一层桂花糖浆,那糖浆熬成透明的金黄色,中间散落着细碎的干桂花,藕片入口香甜软糯,配合龙井清茶一并食用最佳。
“北咸,”又给自己夹了一筷子雪里蕻炒rou丝。雪菜经过多道工序腌制后,和上好的猪腱rou一起切丝爆炒,咸香可口,最为下饭。
“东辣,”着萧白碗里红彤彤的夫妻肺片。把牛的下脚料切片后卤制数日,再用红油辣椒、花椒油等调料进行调味,一筷子下去麻辣爽滑,细碎化渣。
这时侍女上了最后一道菜——酸菜烩鱼,刚淋上的熟油还在“滋滋”作响。秦流风拇指和食指稍一捏,“唰”地一声把左手握着的乌木折扇展开,轻轻前后挥动道:“西酸。”
说完,秦流风把折扇一收,往桌上一压,然后神秘兮兮地把头往萧白那方向探过去,压低声音说:“不同地区的人饮食习惯自然不同,我们只需要摆一桌好菜邀请春花姑娘,仔细观察她的饮食喜好,自然而然就能推测出她家乡在哪。”
看着秦流风摇头晃脑,信心满满的样子,萧白毫不给面子地打破了他的美好幻想:“可是秦兄,你说的这四道菜,春花姑娘不仅都吃过,而且还提出了改良方案。”说着又想起他一开始问是否换了厨子的事,忍俊不禁:“所以凤鸣山庄并没有换厨子,只是多了一个对美食颇有研究的春花姑娘。”
“啧,”听了萧白的话后,秦流风灿烂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听萧兄的描述,你对这位春花姑娘可不是一无所知,”秦流风撇了撇嘴。“不如萧兄说说看,对春花姑娘的印象如何,根据你的描述说不准能找出点蛛丝马迹。”
“在理,”萧白点点头。
萧白自问从未遇到过春花这般的女子,大胆,坦率又随遇而安。他一开始,或者说直到现在,对春花都是抱着几分怀疑的。只不过一开始是怀疑春花是否和医圣的死有关联,现在则是对她真实身份的好奇。虽说春花不懂礼数,但是她的言行举止绝非是乡野村民或者丫鬟,反而更像是偷跑出来的深闺小姐。可他动用私情,翻遍了衙门近两个月的寻人启事,却仍然没能找到对得上号的身份。
听萧白讲了快一盏茶的时间,秦流风食指轻叩桌面:“萧兄现阶段说的都是自己的推断,这些还需要再找证据去证明。我倒是春花姑娘给你的感觉如何?比如日常交流又或是行为举止,会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吗?”
日常交流么?萧白下意识想到,那晚他趁月色正浓,在院子里练习凤鸣刀,然后春花给他送来食盒的情景。微风徐来,衬得少女随之轻扬的发丝都格外娇俏。
“春花姑娘,很……单纯,活泼,热情。”萧白觉得这几个词不足以形容她,但是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到更贴切的词语。在他心里,她比这些词语还要更鲜活,是的没错,是鲜活。就像一只无拘无束的小麻雀,又像慵懒的波斯猫,随性而为,不拘世俗。
“萧兄恐怕不仅仅是怀疑春花姑娘的身份,”见萧白想得入迷,而又眉眼温和,秦流风一语道破。
“看来少庄主是不能给出客观的答案了,那秦某只能亲自去会会这个春花姑娘了。”
“你对春花姑娘可不得无礼,把你那套纨绔子弟的作风收起来!”萧白怕是忘了,他才是日常被“无礼”的那一方。
“小白果然还是那么正经。”秦流风晃了晃瓷杯里的梅子酒,一口饮尽,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