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七一大早,顾南就送她们去机场了,她们那大包小包行李,清楚的知道她们是衣锦还乡,不清楚的还以为是逃荒的。
顾南抱着她姐不撒手,哭唧唧,“姐,这可是你第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那地方冷又没暖气,包里我给你买的暖宝宝,暖贴,别忘了”。
“好了好了南南,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尹山白在边上看着她俩,想说什么又没开口。
赶了四个多小时飞机,又坐了近三个小时大巴,下车的时候,顾宸脸色都是刷白的,尹山白村里的人已经开着农用三轮车等在镇上了。尹山白看顾宸累到了,就在镇上找了个餐馆,请两个老乡一起吃了个饭。顺便歇一歇。
顾宸吃了点东西,喝了点热水,稍微缓解了点,两个老乡着急道,“山白,再不走天儿黑了,山路可不好走”。
山白才扶着顾宸爬上三轮车,两人坐在自己行李上,三轮车“通通通通”的开走了。
顾宸没坐过这种车,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震得有共震了,而且这种没有顶棚的车跑起来,寒风呼呼的刮过来,幸好山白提前准备了两件厚厚的带帽军大衣。两人背对着风并肩坐着。
这都还可以忍受,这坑坑洼洼的土地,快把人颠飞了,再看这叫什么路啊,右边是峭壁,左边是几丈的悬崖,路窄的只够一个车跑的,顾宸只看了一眼,只觉得头晕目眩,瑟瑟发抖。
山白看到她十分紧张,喊到,“老乡技术都很好,他们常年开车从这里过,不要害怕!”
是的,这种情况下,两个人脸对脸也得喊着说话,不然听不见,顾宸连喊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抱紧山白,山白把她裹进军大衣里。顾宸看不见,听不着,假装自己没有身处这么可怕的境地。
不知过了多久,顾宸伸出头来换气,睁眼看看,只见天都黑了,伸手不见五指,荒野之中,只剩“通通通通”的声音和农用山轮的两盏暗黄的车灯。
“山白……”她害怕极了,只得又钻回山白怀里,外面声响太大,她已经近乎于大哭了,山白也听不见,天太黑,山白也看不见。
又过了一会儿,山白摇了摇她,她伸出头,“快到了!”山白喊到。她转了转头,四处看看,果然看见前方有几处暗黄的灯。
三轮车开到几间瓦房前停下了,世界突然安静了,顾宸只觉得耳朵一直在耳鸣,山白把她抱了下去,就叫起了,“爹,妈,哥……”
顾宸这时候根本没有心力去整理仪容仪表了,只得像个木偶似的由山白牵着,挨个儿认人。
她脆弱的叫了声,“爹-妈-”听见公公欢喜的笑,看见婆婆在抹眼泪。几个女眷围上来拉着她的手一阵寒暄,她也不认识,只得笑着应付着。
婆婆拉着她的手进屋,只见屋子里居然还站着坐着一二十个人,她有点惊讶这么小的屋子是怎么装得下这么多人的。婆婆挨个儿介绍人给她认识,她只得像个复读机一样,重复婆婆口中的称呼。
叫完人,她脑子里一团浆糊,根本分不清谁是谁,还有搞不清楚“三舅老爷,表姑爷”这种到底是什么亲戚。山白拉过她的手,对她爹妈说,“小宸路上累坏了,让她先进屋休息吧”。就把她解救了,拉着她进了里屋。
里屋也很简陋,一个大衣柜,一张木板床,一个桌子,还好床上的被褥看来都是新的。山白扶着她坐下,帮她脱了外面的军大衣和鞋子,“你先在床上躺一会儿,一会让我姐给你做点东西吃,想吃什么?”
顾宸默默地摇摇头,只拉着山白的手不让她走。“我去堂屋应付一下客人,乖……”就把她的手放到了被子里。顾宸一个人躺在冰凉凉的被窝里,看着房顶,那也不是房顶,是木质结构的房梁。
顾宸昏昏沉沉的听着堂屋的鼎沸人声,想象着山白此刻像个圣诞老人一样,挨个发礼物。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捧着大肚子的女人端着一个碗进来了,顾宸忙坐起来,想着山白说叫她姐做东西,刚想叫姐,那孕妇却说,“弟妹,走这么远的路,累了吧,给你下了碗面,窝了两个蛋,趁热吃……”
顾宸叫了声,“嫂子”,那孕妇似乎比她还要羞涩般,寒暄两声就赶紧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