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穿的是一条粉色草莓图案的三角内裤。这是程霜在超市打折抢的,人多手杂没管那么多,抓着哪条是哪条。
刚开始霍宇不肯穿,程霜只说了几句“穿在里面没人看”、“买都买了不穿浪费”就不管他了。后来有一阵子一直下雨,换来换去没得穿了,霍宇被逼无奈穿了一次。
俗话说得好,世界上只有一次和无数次,于是就这么穿过来了。就这么一条,还就周末穿一穿,犯赵尽霖手上了。
就在赵尽霖说完话的那一刻,霍宇的羞耻感一瞬间到达了顶峰,几乎是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整个人往下一缩,挣开了赵尽霖的禁锢,提起裤子带子都没绑往家跑,一面跑心里还在骂赵尽霖畜生。
后头赵尽霖抓着一条明显大了不止一点的同款裤子,若有所思的样子,片刻之后提着袋子,慢悠悠往回走。
周一一大早,霍宇气鼓鼓地冲到三班门口,问了坐在门边的男生赵尽霖坐哪,然后坐过去,在桌肚里翻来翻去。
气死他了。
当街被人扒了裤子,还丢了自己买的新裤子,气得他昨晚上一晚上没睡好,做梦都是在拿刀砍赵尽霖。霍宇边骂边找,里头除了一堆崭新的教材,什么也没有。
连支笔都找不到。
那就把书都拿走,就算你上课不听,样子总要装,看你没书怎么上课。霍宇从前桌的女生那借了笔,在桌上写了句“赵尽霖是狗”,然后抱起一摞书往回走。
众目睽睽之下,临走前还不忘带上了门,很有礼貌。
不过,晃晃悠悠拎着袋子到了班上的赵尽霖就不打算讲礼貌了。他一脚把桌子踹翻,“轰”的一声踢开教室门,杀到霍宇班门口,指着窗边的霍宇喊道:“你,滚出来。”
“我不!”霍宇哼一声。
“3。”
“2。”
“1。”话音刚落,赵尽霖进了教室,抓小鸡似的把霍宇抓了出来,拖着他往外走。
路过楼梯间的时候,正巧葛清华背着书包过来,瞧见这幅状况,立马跟了上去。
“你放开我!”
赵尽霖把人往厕所里一甩,迈步走进去,居高临下道:“胆子挺大?跟老子赛脸呢?嗯?”
霍宇摔了个屁股墩,眼下正疼着,嘴里忍不住发出“嘶”的声音。葛清华走了进来,没说什么,扶起霍宇,替他拍拍灰,站在了霍宇前面。
“你想怎么样。”
“他在桌上骂老子是狗,你说老子应该怎么样?”
“对不起,桌子我们会帮你擦干净。”葛清华给他鞠了个躬。
“这就完了?”赵尽霖不屑地说道。
“你想怎么样?”葛清华冷静重复道。
“跪下,叫声爹。”
葛清华不假思索,两膝一松,当面跪下:“爹。”
赵尽霖跟霍宇都愣住了,长这么大真没见过这么干脆的,甚至于那声膝盖着地的响声都没听太清楚。一时间整个厕所变得异常安静,唯有滴水的声音滴答滴答提醒着他们画面并没有定格。
霍宇眼眶一下子漫出了眼泪,赶忙把葛清华拉了起来,恨恨地瞪了呆住不动的赵尽霖,领着清华回教室。
良久,赵尽霖一拳头砸在墙上,喉头卡着一股气,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哽得他极其难受。
怎么会有这样没骨气的人。
明明他赢了,怎么会像输了似的。
路上,葛清华掏了手绢给霍宇擦眼泪。霍宇缩着鼻子,红着眼睛问道:“你干嘛跪他,大不了打一架,他还能打死我不成。”
“像这种人,他来找麻烦就是好玩,你越不听他的,他越高兴,”葛清华接过手帕,淡淡说道:“你一开始就听他的,要你怎么样就怎么样,要不了几次他就腻了,以后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可是凭什么,明明是我占理。”霍宇还有些不忿。
“凭你没那么多时间跟他耗。他找你麻烦他一点损失没有,你跟他纠缠浪费时间,亏的是你,”葛清华安置好霍宇,放下书包:
“对付他这样的,最好的法子就是努力提高自己,离他远远的。”
“那你心里不会觉得屈辱么?”霍宇扁着嘴说道。
“你骂他是狗他就是狗么?我喊他爹他就是我爹了?再说我爹早死了,他要想当让他当去……”
话还没说完,葛清华就被霍宇揽住,耳边传来对方小心的声音:
“不说了,清华,不说了。”
“嗯,我去洗手绢。”葛清华拍拍霍宇的胳膊,抓着手绢出了教室,洗干净手帕,接着并没有立即回教室,反而拿了抹布往三班走去。
赵尽霖还没有回来,葛清华问清楚他的座位,扶起倒在一边的桌子,将里里外外连着凳子仔细擦了一遍。
擦完最后一处,眼角的余光瞥到一双白色的板鞋,葛清华挺起背,大大方方看向赵尽霖。
“桌椅替你擦干净了,再给你道个歉,对不起。”
赵尽